梁端趴在桌子上,懒洋洋地问道,“行什么令,又是飞花令吗?”
一听是飞花令,郭靖、韩沥和晁公汝等人就同时叫嚷起来,“每次都是飞花令,一点儿心意都没有,换一个吧。”
黄赟准备的就是飞花令,但现在众人都不想玩,他只得临时改主意,“那就行个酒月令吧?”
众人再次一致反对,“也行过了,再换一个!”
郭靖更是添油加醋地道,“你我泛舟湖上,看到了这么美的景色,再怎么也要行一个前人没有行过的酒令才行!”
黄赟又换了几个酒令,这些人都不满意,到最后他也犯难了,他虽然也是个文化人,但其实资质有限,能行令已经很不错了,让他发明一个酒令,那就超出了他的能力范畴了。不过他虽然不行,但有姐夫张文远啊,他可是无所不能的啊,“求之,你来想一个新的酒令吧!”
张文远想了想,道,“那就行个‘落地无声令’吧。”
众人一脸茫然,“何为‘落地无声令’?”
张文远笑道,“这个令总共有三句,第一句要说一个落地无声之物,第二句要包含两个人名,最后一句要对应一句诗,整个酒令意境要吻合。”
众人还是不太明白,张文远就示范了一个,“我来说第一个吧:雪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白起。白起问廉颇,为何不养鹅?廉颇曰: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他一说完众人就笑喷了,就连那几个“我是职业的,从来不笑,除非实在憋不住”的艺伎都笑得花枝乱颤。
郭靖道,“白起和廉颇不去打仗,却来讨论养鹅的事,你这也太扯了吧?”
张文远笑道,“这叫发散性思维,我已经打过样了,该你们了。咱们轮流来,每人都说一个,说不出来的就喝一杯酒,再唱一首歌或者讲一个笑话。”
他的话一说完,众人就陷入了冥思苦想之中,一炷香的时间过后,黄赟大声下令道,“开始了!”
第一个就是坐在张文远旁边的陈彦枢,他虽然家里穷,但学问可是非常扎实的,只听他略作沉吟就说道,“盐花落地无声,抬头见阮咸,阮咸问谢安,缘何不做官?谢安曰:自非攀龙客,何为欻来游?”
众人齐声叫好,“好,对得好,司令官喝酒!”
黄赟无奈,只得喝了一杯。
下一个是巩庭芝的表侄李怡,李怡的祖父李夷行是巩庭芝的姑爷爷,神宗熙宁年间中进士,在地方上做过知府。虽然父辈并未有人中过进士,但到了他这一辈兄长李迨又考进了太学,现在已经做到知县了。
蔡京上台以后就取消了科举,李怡的目标就是和兄长一样考入太学,毕业以后直接做官,因此他这段时间也花了不少时间在学业上,遇到这样的小儿科题目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了出来,“笔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管仲。管仲问鲍叔:如何爱种竹?鲍叔曰:只须两三竿,清风自然足。”
众人再次齐声叫好,黄赟又喝了一杯。
下一个是巩庭芝,他可是有名的才子,诗词文章都不在话下,却听他说道,“蛀屑落地无声,抬头见孔子。孔子问颜回:如何爱种梅?颜回曰: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巩庭芝的下手就是郭靖了,但见他抓耳挠腮半天也没想出来,只得举起酒杯,赧然道,“我说不出来,我认罚!”
黄赟终于不用喝酒了,大喜,连忙让王爱雪给他斟酒。郭靖喝完了酒就道,“我不会唱歌,就给你们讲个笑话吧。说有一个武官十分惧内,常被其妻殴打。同僚见之不忍,就劝他曰,‘凭你常年带兵打仗之人,却受制于一女子,被人知晓有甚颜面存于世焉?’武官大惭曰:‘不怪她,只怪吾常年软弱所至,振作不起。’同僚谏曰:‘君胆气不足,营中甲士可与你壮胆,你引她至此,我等先令甲士披挂,立刀枪剑戟于两旁,如此阵势,她一妇道人家敢不降服?’武官从其谏,往见其妻,妻至营中,果见刀枪林立,却不惧,反厉声曰,‘君欲何为也?’武官听之,不由双腿打颤,跪于地曰,‘并无别意,请奶奶赴教场阅兵。’”
说完,众人大笑起来,梁端道,“你说的这个武官不会就是你的叔叔吧?”
郭靖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叔才不惧内呢。”
梁端轻轻地哼了一声,心说你叔叔不惧内才怪呢,我早就知道了。
下一个轮到刘荀了,刘荀也没想出来,只得喝了一杯,又讲了个笑话,“我讲一个错别字的笑话吧。一个庸师学业不精,惯会读别字,一夜与学生讲论前后赤壁赋,竟将‘赋’念成‘贼’。此时正好有个偷儿潜伺在窗外,这庸师就大声朗诵曰,‘这前《赤壁贼》呀。’贼大惊失色,慌忙撤离。见主家无人追来,心道既然前面已然被人察觉,不若绕道房后穿窗而入。时已夜深,师已讲完《前赤壁赋》,往后房就寝,但觉讲论尚不尽兴,又与学生论及《后赤壁赋》,又大声说,‘这后赤壁贼呀’。偷儿又大惊,只得退往屋外,仰天叹息曰,‘我前后行藏都被此人识破,人家请有这样的先生,看家狗都不需养了!’”
众人又笑了一阵,下一个是刘顺宁,他的学问比哥哥好一点儿,只听他磕磕碰碰地说道,“青沙落地无声,抬头见王勃。王勃问太白,缘何独徘徊?太白曰:举头邀明月,低头思故乡。”
黄赟道,“虽不甚押韵,算你过了吧!”
刘顺宁说完之后就是范拱,只听他说道,“笔花落地无声,抬头见管仲。管仲问鲍叔:如何爱种竹?鲍叔曰:只须两三竿,清风自然足。”
众人齐声叫好,郭靖道,“这个好,可与求之的一较高低!”
下一个是梁端,却见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笑盈盈地道,“我说不出来,我给你们唱首歌吧!”
众人见他不像是真的对不出来的样子,纷纷取笑道,“你莫不是想唱歌了?”
梁端笑道,“最近学了一首新歌,想唱给你们听!”
说完就唱道,“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红红落叶长埋在尘土内,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天边的你漂泊在白云外。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分……”
一曲终了,众人纷纷鼓掌赞叹,“好曲儿,好曲儿!”
张文远却在心中暗自腹诽,“哼,梁八妹,你还真是慷慨啊,我昨晚上写给你的歌,你今天就把它教给别人了,以后休想我再为你抄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