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漫长的等待中我身边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熟面孔,不光有张时他们,甚至连常秋都远远站在了一旁默默注视着我。
但他们知道我等的不是他们,所以并没有一个人过来和我打招呼。
可总有人见不得我孤单,张南娇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花味爬到了车顶坐在了我身旁递给了我一根烟。
我朝她微微笑了下,轻声说道:“麻烦你了,为了我还要大老远从青岛赶回来。”
张南娇摇了摇头,伸出手整理了一下我的衣服后笑着说道:“不只是你,我们为了这天也等了很久。”
在我低头点烟时,张南娇又接着说道:“你身后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接受过你的帮助,好不容易可以见到你开心,谁也不想错过。”
我回头看了一眼,环视了一圈后最后把目光放在了比常秋站的更远的那道红色的身影上,但视线也只是在苏朝露身上短暂了停留了一下。
时间随着越来越暗天空悄悄溜走,我也在等待中逐渐失去了身体的感知,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下雪了让我回过了神。
我下意识的看向了天空,脸上也浮现出了如阳光一般灿烂的笑容,随后便在他们的注视下跳下了车。
我沿着他们看不到的阳光缓缓上了山,那坚定地脚步好像温晚此刻就在山顶。
阳光成了脚下的路,回忆成了指引我的方向,可属于我们之间的回忆真的很短暂,除了刚认识时剩下的都是离别和心事。
我怕等回忆完还没爬上山顶,所以我走的很慢很慢。
脚步在半山腰处停了下来,当初我和温晚就是在这里发现了张时的手机。
但有人在这儿建了一个围栏,我下不去,也没理由下去,毕竟温晚不在这里,于是在短暂的停留片刻后我又迈开了脚步。
我已经再想当年那般有力气,气息越乱越乱,甚至还一直忍不住咳嗽。
但在恍惚中我好像看到了腰上围的那条围巾,在围巾的另一头是年轻时的温晚。
她脸上带着坚韧,朝我柔和的看了一眼后走在了最前面。
她回头望着我,好像在说她要领着我……
她朝我伸出了手,我也握住了那温软的手掌……
紧跟在我身后的许诺见我伸出了手半握着,复杂无比的眼神也终于了扭曲。
没有人比他更懂我现在的状态了,幻想被爱的后遗症,有时候比直来直去的磨难更让人感觉痛苦。
或许是因为有温晚在前走着的原因,我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甚至等来到山顶后我已经远远地把他们甩在了身后。
温晚停下了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后解开了腰间的围巾,在习惯性的歪头顺了下长发后朝我喊了一声常常可爱。
在喊完后她微微侧身向旁边走了一步,露出了她身后的地面上被雪覆盖着的一个箱子。
我刚想问温晚那是什么东西的时候,明明站在一侧的温晚却消失不见了。
可我并没有难过,而是带着笑容坐在了箱子旁边。
我用袖子擦去了箱子表面那层雪,打开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瓶男士香水。
“哇,是香水诶。”
刚走来的李依清见我和她说话愣了一下,随后便看到我拿起香水在她身边喷洒了一下。
“温晚最爱用这款香水了,虽然是男士的,但很好闻,你喷上肯定会更酷。”
说完后我又拿出了鞋盒里的玩偶,用手撮乱玩偶的头发后又轻轻捏了一下。
“常常可爱……”
听着这个温晚喊了我十多年的外号,我又转头朝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李依清说道:“这个玩偶是温晚特意找人做的,可爱吧,很像我……”
把玩偶放进去后我拿起了鞋盒里的一个杯子,在眯着眼回忆了片刻后又朝李依清说道:“这个杯子是温晚在网上买的,九块九三个,苏朝露也有一个。”
……
“这条围巾是苏朝露亲手织的,我们仨一人一条,上面还有温晚的头发呢,她的发尾经常分叉。”
……
“这个梧桐叶应该是南京梧桐大道上的,还有这个圣诞老人的帽子,当时我还骑着自行车装圣诞老人呢。”
……
“你看这张照片啊,当时张时那傻小子想不开,我们三个第一次来海边旅游都被他耽误了,照片都是胡乱拍的,你看我都闭眼了。”
……
“我在徐木画室里学过一阵素描,这张就是我给她画的,还没来得及画完呢,以后有时间再画吧。”
……
“这是当时温晚为了送我摩托车特意找人做的,一等奖,唉,全都是一等奖,当时我还真以为自己中大奖了呢。”
……
“这是……这是二常和三常的毛,没想到她还留了一小撮。”
……
“你还记得别墅里那个空房间吗,那是我给温晚准备的,这个摩托车的模型就是我送给她的。”
……
“这条碎花裙温晚穿过一阵,还有这个麻将,我一直觉得温晚穿碎花裙打麻将最漂亮了,比穿风衣还要漂亮,现在看来她是特意为我穿的,但这个男士鞋子我没什么印象。”
把裙子叠起来放到一旁后,我终于看到了那把摩托车钥匙,这次我并没有去解释,而是拿起了钥匙旁的一部手机。
手机是温晚的,虽然手机被格式化过,但里面还存着一个81开头陌生的电话号码。
还没等我拨出去,屏幕上便出现了这个号码的来电。
等接通后我先是深呼了一口气,然后才笑着问道:“老温?”
“是我。”
我并没有去问她在哪儿,而是看着身旁的箱子轻声道:“你留下的东西我都收到了,没想到吧?”
“你还是上山了。”
“嗯,山上景色不错,下过雪……很美。”
“是很美,我这儿也下雪了。”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后才问道:“你还在青岛吗?”
“日本。”
在我沉默时,温晚又接着问道:“你还记得我最喜欢谁的歌吗?”
“陈奕迅。”
“嗯,那你还记得在很久之前,你在海边弹了首曲子吗?”
还没等我回答,温晚便笑着说道:“那时候我一直在想你弹得是《富士山下》还是《爱情转移》,我也一直想来看看这座让人向往的山峰。”
“你看到了,它美吗?”
“美,但我还是分不清你弹的是哪首曲子,就算你教会了我弹钢琴,我还是分不清。”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温晚又笑着说道:“常青,要不我弹一遍,你听听呢?”
“……好。”
“那你要唱给我听吗?”
“……好。”
虽然我看不到温晚,但我想现在的她一定习惯性的歪头顺了下长发,然后把手机放在钢琴上,低头按下了琴键。
可当第一个音符传来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就连雪花都因此停滞了一下不愿落在我那轻微摇晃的身体上。
在温晚的悠扬的琴声中,我捂着胸口用无比颤抖声音的唱出了词。
“如果那两个没有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