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这个词汇真的很特别,它可以痛快而又不失礼貌的让没话可说的人退场,也可以让人在压抑的氛围里悄悄喘口气。
收起手机后,我抬起头看着张时,带着笑容骂出了那声傻逼。
我知道刚才的事完全是自己的心在作怪,所以我不怪任何人,在他们的注视下我独自走到了海边趴在护栏上点上了一支烟。
徐木和李依清常说不远处的灯塔很美,可我看不出它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如果真的要给灯塔加上一层看不见的滤镜,或许它只是在看不清的生活里闪着光,照亮了一条路。
可灯塔照不进我的心,但这对我来说不重要。
因为现在的我是常青,想要收紧枝叶把自己包裹住的常青。
我忘记了思考,忘记了一切,站在海边感受着潮湿的风缓缓闭上了眼睛。
没人知道此刻的我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我好像放空了自己,任凭心里的疼痛蔓延到整个身体。
风儿在吹,我的身体依旧在摇晃。
我好像晃走了心,只留下了一副躯壳,或者说心已经变成了粉末,顺着血管,顺着毛孔飘散进了海里。
感受着心底的平静,我终于明白了徐木为什么那么喜欢海。
海可以包容一切,那些难以描述的情绪在它面前显得是那样的渺小。
不重要了,一切都不重要。
这是我心底唯一的声音,无论痛苦还是快乐,那都是我。
似乎是怕我去做傻事,张时他们跟着我一起回了别墅,许诺和徐木睡在一起,张时睡在了我身旁。
这是我第一次和别人在一个床上睡觉,原来有人陪着睡觉并没有暖和的感觉,我只感觉到了拥挤。
张时好像很害怕我离开,即便一直在呼噜手也紧紧拉着我的胳膊。
是啊,如果站在他的角度来看,我是除了屈欣和张玫秋以外他最重要的人,就像那年我不顾一切的把他从死亡的边缘拉出来一样。
我也突然想到了我所经历的事张时好像早就经历过一遍,那时的他重病缠身,脑袋里全是死亡这两个字。
不只是他,徐木,许诺,他们都经历过,可他们是怎么释怀的呢。
徐木有李依清,张时有屈欣,许诺有小林,那拯救我的是温晚吗……
这好像又是个无聊的念头,反正都已经浑浑噩噩的度过这么些年了,再多些时间我也承受的起。
我好像又回到了苏朝露刚离开那些年的状态,好像这个状态也是刚被蒋阿姨赶出家门时的的状态。
对啊,我是常青,是属于自己的常青。
刚想到这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张时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脑门上。
“你傻逼啊!”
张时撇了下嘴,然后把手心对准了我。
“有蚊子……”
“睡醒了吗?”
“还好。”
“赶紧下去,你睡我这儿有点怪怪的,我总感觉屁股凉飕飕的。”
“……”
张时呆呆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傻逼!”
“哈哈哈哈,再骂我两句听听。”
……
张时来青岛也是为了忙工作,见我状态不错他在吃完早餐后便离开了,但在走之前他特意嘱咐我让我晚上给他留着门。
而许诺和徐木在吃早饭前就离开了,他们一个要去画室帮忙,一个要回公司忙业务。
他们都有了各自安稳又幸福的生活,现在唯一的变数就是我。
虽然后天就会迎来初雪,但我好像不能一直这样无所事事,那以前的我会做些什么呢……
我想不出来,于是默默看向了坐在沙发上发呆的姜江。
“姜江。”
姜江回过了神,笑着喊了声:“哥……”
我拿着烟盒坐到了他身旁,嘿嘿笑着问道:“姜江啊,咱们俩最亲了,你说我要是以前的我,现在会做些什么呢?”
“以前的你?”
姜江皱了下眉,眯着眼想了一下后轻声说道:“如果是以前的你现在应该在找工作的路上,但你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钱。”
“除了工作呢?”
“哥,你好像不会做别的了,以前的你会各种乐器但不会演出,打游戏很厉害但也不经常去……”
在我愣神时,姜江停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嗯……要是你在家无聊的话,可以跟着我出去逛一天。”
“你白天都去哪儿逛?”
“我哪知道,走到哪算哪。”
话音刚落,李依清突然叼着牙刷站在门口朝我们嘟囔道:“加我一个,加我一个……”
我挠了挠脑袋,笑着问道:“你不忙吗?”
“我又不上班,有啥好忙的?”
……
见姜江背上了吉他,李依清也特意把她那把红色的吉他让我背在了身后,而她则是把手背在身后走在了我们后面。
姜江虽然嘴上说是出来瞎逛,但方向却很明确。
我们坐公交去了那家疗养院,姜江在那里唱起了戏,而我则是去个隔壁的福利院,但那个喜欢听《晴天》的小孩已经不在了。
里面的领导说他前不久被一对年轻的夫妇带走了,不光是他,院子里很多熟悉的面孔都不在了。
等离开这儿后姜江并没有坐公交,而是沿着马路去了一家奶茶店。
他好像和里面的店员很熟,算是朋友,在他们聊着他们之间的事儿时,我和李依清玩起了桌子上的五子棋。
在输了两局后,李依清为了赢我特意拿出手机研究起了阵法。
“五子棋必胜阵法,乌龟阵,乌龟能屈能伸,一旦阵法成型,一秒抬走对手,开局第一颗下天元,不必理会对面怎么下,第二颗下这里……”
“第三颗下这里,不必理会……不必理会……”
在视频里不必理会的声音中,属于我的棋子已经有死磕连成了线,李依清挠了挠脑袋,然后悄悄把我的棋子挪动了一颗。
“五子棋必胜阵法,裤衩阵……月亮阵……”
等喝完奶茶后,我们也该离开了,李依清依依不舍的看了棋盘后赌气似的朝我说道:“等我回家学会了咱们再战,今天不在状态。”
“好……”
这次姜江又坐上了公交,或许是他长大了,一路上都是沉默居多。
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小麦岛,这次他取下了身后的吉他,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弹了起来。
这一坐就是一上午,等到了饭点儿姜江喊醒了靠在他肩头睡着的我,然后领着我和李依清随便找了家便利店买了点儿熟食在店里吃了起来。
但我现在的胃口还没李依清大,见我剩了一大半,姜江也不嫌弃嘿嘿笑着吃了起来。
或许是姜江怕我饿,临走前给我买了一杯牛奶,还给李依清买了份她最爱吃的关东煮。
姜江的生活看起来单调,但也充裕。
下一站的目的地是医院,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会来这儿,也害怕他得了什么病,于是忍不住问道:“姜江,你来这儿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