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世界议会：对峙
杰克一直喜欢玩策略游戏，主要是那些经典的4x类型游戏。4x是“探索（Explore）、扩张（Expand）、开发（Exploit）和歼灭（Exterminate）”的缩写，在百分之九十的情况下，这类游戏以宏观玩法和经济系统为主导。虽然这些游戏并非最贴近现实，但他和卡斯帕曾花了很多时间钻研如何打造最佳的建筑和策略，而其中一个最重要的因素始终是位置。
在这些游戏中，你所能获取的资源几乎完全取决于起始位置。在任何一局游戏里，你可能出生在有珍贵金属或昂贵水晶的地方，或者是一片可供伐木的森林旁，又或者是拥有丰富渔业资源的海边。
能量塔的位置设置也有点类似。如果不是全部，那么大多数市民出于显而易见的原因，都更愿意待在能量塔的覆盖范围内。它能增加非战斗相关活动的经验获取，而且城主也希望能量塔能让他们的所有技能正常发挥作用。
这就意味着，除非你附近有极为珍贵的资源，否则你就必须离开城市的安全范围去获取它们——而这是很少有人愿意做的事。因为总有一些高级的混蛋鸟类会俯冲下来把你杀死，或者突然钻出一条巨大的蚯蚓把你一口吞掉。
以避风港为例，城市范围内有一个矿场，里面有一些矿石和金属。也许还有一些宝石和水晶，但都不值得大书特书，远远称不上是战略资源。据米兰达说，他们已经用完了开采出来的所有金属，所以再获取一些也没什么坏处。
由于坐落在森林之中，这里木材十分充足，石头也很多——主要是因为他们觉得没必要盲目扩张。
杰克已经相当确信，他们不缺怪物材料——毕竟身处森林之中——水果和食物也很充足。见鬼，就连草药也不难获取，杰克在深入森林狩猎时还采集了一些，但这仍然需要时间，而且他找到的大多数草药用途不明。
据杰克所知，避风港完全缺乏一些材料，比如化学品和布料。由于他们本地几乎没有这些东西，避风港对除了木材或任何怪物身上的东西之外的所有提供的材料都会欣然接受，因为至少他们有这些。实际上，他们什么都有点需要，但又不是极度需要某样东西。除了草药……因为杰克想要草药。
其他城市的情况则不同。圣城多摩似乎因为人口众多而几乎什么都缺，但显然有大量的宝石和水晶。其他城市都有一两种他们似乎坚决认为不需要储备的资源。
总而言之……没人能在任何事情上达成一致。
杰克真的很想直接离开，或者去和在场的众多熟人中的某一个聊聊天，但城主们之间几乎是在大喊大叫，这让他有点难以脱身。让米兰达、尼尔和莉莉安离开平台好让他邀请朋友过来，这也太不礼貌了……所以杰克只能等着。唯一的好处是，通过这整件事，你真的能很好地了解其他城市的情况。
一场“快速讨论，以便我们能继续讨论其他事情”最终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在真正的投票开始前只剩下一个小时了。杰克甚至不确定是否达成了任何明确的协议；听起来人们只是会为自己的利益投票。这简直是浪费时间。当然，除了最开始的五分钟，大家就草药问题达成了一致意见。
终于自由了，杰克考虑着是不是该过去再向那些不死族多打听一下他们现在的属性是怎么回事，但还没等他行动，就注意到有个人影朝他走来。这人来自一个等级较低的城市，杰克是通过气场而非外貌认出他的。
这是个拥有血脉能力的帅气男子。
他有着深棕色的眼睛，里面仿佛燃烧着一小团火焰，他的目光似乎能察觉到别人察觉不到的东西。在他的注视下，杰克感到很不自在，就好像他的眼睛能看穿自己的身体。杰克确定一件事……这个人有着和他一样基于感知的技能。至少，他的能力有一些方面能让他“看到”一些东西。不……这不是技能……这是他的血脉能力。
当那个人走近时，杰克心里想着：他能看到什么呢？那人的眼睛在杰克的胸口和脸上来回扫视，脸上露出饶有兴趣的微笑。
“很高兴见到你，猎人。我是埃隆。”他向杰克伸出手。
杰克看了他一会儿。米兰达和另外两人不自在地站在他身后，不知道该做什么或说什么。还没等米兰达有机会出来解围，杰克就微笑着和他握了握手。
“很高兴见到你……族长。”杰克说，他的声音中注入了一点意志，让除了埃隆之外的人更难听清。这并非万无一失，米兰达和其他人还是听到了——使用技能或手段偷听的人也能听到——但对于普通的听众来说，这足以掩盖他的话了。
至于他为什么用那个称呼……
埃隆回以一个更大的笑容。“像我们这样的人很稀有。如果你有时间并且愿意进一步交谈，我很荣幸能在卡迪乌斯城接待你。我相信我们能从彼此身上学到很多东西，这将是我的荣幸。你身上有一种特别的……火花。”
最后一句话说得有点奇怪，杰克眯起了眼睛。“我会考虑的。”他说，其实心里只是希望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家伙赶紧离开。他让杰克感到不自在……但他也产生了另一种奇怪的情绪。
杰克内心的一切都告诉他，这个叫埃隆的人对他没有威胁。他是个d级强者，身上确实有某种气场，但远远不足以威胁到杰克。然而杰克觉得，如果他们交手……他赢不了。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他不知为何觉得和这个人战斗将是毫无意义的尝试。他有点想和在场的所有d级强者都打上一架，就为了和同为d级的人类切磋一下。但埃隆除外。确实很奇怪。
埃隆听到杰克模棱两可的肯定答复后，只是再次微笑着点了点头。“要知道，你随时都受欢迎。”他看着杰克的脸……不是眼睛，而是脸……或者说脸上的东西。“你们俩都是。”
说完这些话，他就走开了，留下皱着眉头的杰克。
卡斯帕闭着眼睛站在那里，对关于获取什么资源之类的讨论完全不予理会。他知道自己的意见不会增加任何价值，他宁愿把时间花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比如和他的幽灵女友聊天。
“你的朋友们看起来人不错。”莱拉说，她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回响。
他们试过了，发现莱拉不能在世界议会的场地内被召唤出来，这让普莉希拉很恼火，而卡斯帕则幸灾乐祸。他不想仅仅因为普莉希拉想炫耀一下他们的实力就把莱拉暴露出来。
在世界议会前一周左右，莱拉就已经进化到了d级，以她的等级来说，她已经非常强大了。她的枯萎魔法非常厉害，而且她似乎很喜欢战斗，这让卡斯帕松了一口气。他们甚至还研究了一些方法，让她能帮助改进他的陷阱，以便在未来有更好的协同效果。
虽然大家都预料到来自开明种族的人会比怪物更强，但这也不是绝对的规则——远非如此。普莉希拉不愿意承认，但在直接对抗中，莱拉在几乎所有方面都比她强。她的种族极其强大，还有一件同样重要的事情是卡斯帕甚至都没有考虑过的……她几乎是不死之身。
只要那个小盒子存在，她就总能重塑自己的身体。那个小盒子本身至少包含了她灵魂的一部分……说实话，卡斯帕也不确定这到底是怎么运作的；他只是很高兴他的女朋友在大多数情况下都能安全。实际上有点像巫妖。一件物品既能作为实用的装备，又本质上是一个“活着的”生物的身体，这真的很奇怪。他曾被警告过，某些影响灵魂的攻击仍然能伤害到她，而且由于她的状态，她甚至对这类攻击还有点敏感，但对付普通的野兽时，他们不必担心这个问题。
即使卡斯帕对整个谈判不太在意，但普莉希拉和其他人可都在认真参与。他们其实不太需要石头，但真的很想要木材。他们所在的区域很多树都无法生长，或者存活不了多久，他们希望储备的木材能适合死亡亲和力较高的地区。
他自己想要一些宝石和水晶，但也不是急需。
这些是为了他作为地下城工程师的职业所需，他需要很多水晶、宝石和其他能量来源来为各种东西提供动力。卡斯帕被称为地下城工程师，但这并不意味着他真的能建造地下城……至少目前还不能。他能打造出具有特定属性的某些区域，而且作为被诅咒的陷阱师，他能建造出一些非常不错的防御工事。和莱拉一起，他们已经打败了不少d级强者。
嗯，在莱拉达到d级后，卡斯帕就独自打败了那些人，之后莱拉就紧紧跟在他身边保护他。这对他的经验获取影响很大，对他的记录也不太好，但他觉得这是为了能多和她在一起而做出的小小牺牲。
“是啊，他们都是好人。”他回答道。和她进行心灵感应交流比他想象的要容易得多，这也让他不用站在那里自言自语，显得很滑稽。
“但是……你的朋友杰克有点……我该怎么说呢……让人不安。我觉得他知道我在偷听。”莱拉有点不确定地说。
“这并不让我意外。还有，我能不能指出一件很有趣的事，那就是一个幽灵居然害怕一个人类，而不是反过来？”
“我才不害怕！我说的是不安，不是害怕。天哪。如果说有谁可怕的话，那就是那个预言家。我觉得他说的话有一半不知怎么地能触碰到我的灵魂之类的东西。我觉得我们不应该和他过多接触，至少不要太频繁，而且每次接触的时间也不要太长。我有一种感觉，那种被动的精神魔法能严重影响到一个人。”
“说得对。我觉得雅各布不会故意做什么，但还是小心为妙。而且人也不是不会改变……我也没想到卡罗琳能做出她做的那些事，所以我想我也不是判断人的最佳人选。”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主要讨论的是与世界议会无关的话题。
这让人感到很舒心，而且他们确实不得不稍微触及一些现实中的悲伤事实。这很可能是卡斯帕最后一次能像这样随意地和雅各布以及其他很多人见面了。政治舞台尚未形成各种圈子和联盟，但一旦形成，各派系之间就会开始出现更明确的界限。而且不死族和圣教会绝无可能结成正式联盟。
直到讨论声平息下来，人们开始四处走动，他们才被打断。卡斯帕不想去别的地方，因为他的注意力仍然被很多人期待的“对峙”所吸引。
始祖对决剑圣。
杰克站在那个人面前，两人对视着。包括圣教会在内的很多其他势力都很想看看这场对峙会有什么结果，因为两人已经这样对视了足足五秒钟。
湛蓝如海洋的眼睛，凝视着野兽般、能穿透灵魂的眼睛。他们的目光截然不同，但都充满了挑战的意味。
与此同时，他们都举起手来握手，两人都紧紧地握了一下。老人在松开手时微微皱了下眉，而杰克则得意地笑了。在纯粹的力量方面，他赢了。
他能从剑圣的眼神中看出来……而且他自己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世界议会的规则，这个老人此刻就会拔出他的剑，而他也会召唤出自己的弓。遗憾的是，这里有规则，而且现在这个时间和地点也不适合两个很可能是地球上最强的人类之间的战斗。
“野良氏族希望与避风港签订正式的互不侵犯条约，目标是建立真正的联盟。”剑圣终于打破了沉默，说出了大家都没想到的简短话语。“我认为我们两座城市没有理由开战。我们可以以后再讨论更多……关于未来的个人安排。你意下如何？”
“当然可以。”杰克同意了。“你可以让你的人和我的人去讨论这件事。”
“那么我们达成一致了。很高兴见到你。”老人说完便鞠了一躬，然后离开了。杰克点了点头作为回应，他们的第二次互动和第一次一样结束了。
这次互动很短暂，但意义重大。很多人都在关注着他们，有些人还希望两人能真正发生冲突。
虽然杰克很想打一架，但他觉得没有理由让避风港或对方的城市卷入其中。杰克也有一种感觉，他们最终会有机会的，即使他们之间相隔甚远……而且坦率地说，虽然杰克有点自负，但他还没傻到花那么多时间跑到另一个城市就为了和一个老人打架。至少在他变得更快之前不会。
杰克不确定在下次投票前的剩余时间里该做什么，于是就回到了他们平台上的座位。其他人又都走了，米兰达和莉莉安抓住机会去和来自萨亚的代表交谈，而尼尔则在和一个来自低等级城市的空间法师女士聊天。
通过一个意念指令，他把平台隐蔽起来，然后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他低头看着那个木制面具。它看起来和他得到它的那天一模一样……但他知道它已经不同了。情况发生了变化。在他的种族进化过程中，面具吸收了那个空间里的一些奇怪能量，他有一种感觉，它在增加他的法力恢复速度的同时，也在不断地为自己吸收能量。
“嘿，维利，你觉得——”杰克刚开口，就立刻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闭上眼睛，集中注意力，这时才注意到他平时能感觉到的那种细微而微妙的联系消失了。他也这时才发现，他完全感觉不到毒蛇神的存在了。
通常，他只是对那位神明偶尔的窥探不理不睬，但在整个世界议会期间，他都没有被窥探过……结果发现是因为他无法被窥探。在这个奇怪的世界议会空间里，所有与外界来源的联系，至少是与神圣来源的联系，似乎都被切断了。
我想这意味着其他所有势力也都被切断联系了……太好了
很高兴知道，实际上，整个世界议会并不是一群神明通过代言人在讨论。这也再次证明了系统在力量等级方面才是真正的大佬。它能如此完美地完全切断那种联系，这可真是一记狠招。
不管怎样，他想问维利的问题很简单……所以他决定问平台上和他在一起的另一个“人”。
他又一次低头看着面具。
“那么……你觉得我现在能打败你吗？”
杰克没有得到回应……但他确定国王在那里。还活着。埃隆看到了一些东西……它消耗了能量……描述也稍微变了一点……杰克迫不及待地想再来一场正式的对决。当然，他完全有可能误解了情况，但人总是可以抱有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