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章一起)
“嘿!”
“哈!”
“呼!”
沙土地上,几个小孩各自手持一柄木剑,按照张新所教授的动作,不断挥舞。
张新难得带娃一次,玩过之后,自然要好好教导一番。
读书方面,暂时不用他来操心。
现在几个孩子都还不大,单是认字的话,有诸葛瑾来教,完全足够。
再说了,他们的母亲也都是读过书的人,基础教育完全不用张新来操心。
现阶段他所能教授的,也就只有武艺了。
“老三!把身子给我站直咯!男子汉大丈夫,软趴趴的像什么样子?”
“老大,你今天没吃饭吗?多用点劲儿!”
“老二啊,出剑的时候步伐要稳,你步子别迈太大,小心扯着蛋......”
张新不断根据孩子们的动作指出问题。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他也算是对自家孩子有了些初步的了解。
张平很聪慧,心地也很善良,只要不被教成一个腐儒的话,将来应该会是一个难得的好官。
张泰好动,静不下心来,对读书的兴趣不大,诸葛瑾每次给孩子们上课,屁事最多的就是他。
一会假装肚子疼,一会又是做小动作的,搞得诸葛瑾十分头疼。
这几天张新因为读书的事情没少揍他。
也算是给了他一个完整的童年。
不过他在习武方面的天赋很不错,张新教他的动作,基本一学就会,力气也比同龄孩子要大一些。
以后给张桓做个大将不错。
老大擅文,老二善武。
相比之下,老三张定就有点文不成武不就的意思了。
但他只是个庶子而已,既非嫡、又非长,平庸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况且他又不是没有优点。
他的心思很细腻,日后只要稍加培养,替张桓拾缺补漏,处理一些琐事应该不成问题。
正在此时,王柔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主君,典将军求见。”
“哦?看来到我该出面的时候了。”
张新心中一动,对孩子们喊道:“今日就到这里吧。”
说完,张新起身向正堂走去。
孩子们闻言停下手中动作,远远行了一礼。
典韦正在堂中等候,见张新来到,连忙行礼。
“主公。”
“徐和来了?”张新开口问道。
典韦点头。
张新闻言,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走,我们出去看看。”
刚出后宅,张新就发现州府百官全在门外,乌泱泱的一大片,将他家门口堵的水泄不通。
百官见张新出来,连忙大呼。
“臣等拜见明公,明公病愈,可喜可贺......”
“诸位堵在我家门口作甚?”
张新一脸疑惑的走上前来。
州吏们你看我,我看你,将华歆推了出来。
“明公!”
华歆一脸严肃的走上前来,拱手道:“青州黄巾造反,兵围平原!”
青州黄巾在攻破官府,抓走吏员之后,没有据城固守,也没有到处烧杀抢掠,而是从各地浩浩荡荡的往平原而来。
华歆没有兵权,调不动兵。
他去找其他将领,诸将都说,没有张新的军令,他们也都无权调兵。
各郡的郡兵才多少人?根本不敢出兵阻拦。
华歆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数十万黄巾将平原城团团围住。
“你说什么!”
张新大惊失色,“黄巾何时又起事了?如此重要的事,何不早报?”
“臣来报过了。”
华歆看了典韦一眼,“只是典将军不肯通禀。”
“老典。”
张新看向典韦,不满道:“你为何不禀?”
典韦挠头,“主公那时尚在病中......”
“就算我在病中,此事你也该与我说一声才是!”
张新愤怒的打断道:“现在黄巾兵围平原,你叫我如何是好?”
“末将知错了。”
典韦连忙认错。
“你延误军机,依军法当斩。”
张新厉声道:“然念在你从军多年,颇有战功的份上,此次就先记下你项上人头,罚俸一年,以儆效尤。”
“若有下次,定斩不饶!”
“末将认罚。”
典韦连忙行礼道:“末将再也不敢了,多谢主公开恩。”
处理过典韦,张新开口说道:“传令,令诸将......”
不少州吏闻言眼睛一亮。
“等等。”
张新突然打住,看向华歆,“子鱼,你说黄巾兵围平原,怎地城中如此安静,一丝喊杀之声都没有?”
“这......”
华歆迟疑道:“黄巾到后,并未攻城。”
“不攻城?”
张新面色一愣,“那他们过来作甚?”
“他们说......”
华歆回头看了州吏们一眼,“此次起事,不反州牧,只为请命而来。”
“请什么命?”张新再问。
华歆硬着头皮道:“请杀大族。”
“他们为何要请杀大族?”
张新故作疑惑,“难道是为了先前大族襄助袁绍之事?”
“不对啊,黄巾皆是小民,这事儿我都已经揭过了,他们又怎会操心这种事情?”
张新看向华歆,“你实话与我说,各地大族到底又做了什么?竟会激起如此民变?”
华歆叹了口气,巴拉巴拉......
和张新之前预料的差不多。
大族为了讨好于他,今年所征收的赋税,要比往年高上许多。
有些地方多收五成,有些地方多收一倍。
更有甚者,有些地方的赋税竟是往年的三倍之多!
若只是如此,倒也罢了。
这些年青州风调雨顺,张新又没收过什么重税,家家皆有余粮,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可先前袁绍入侵之时,大族们为了给袁绍提供军粮,已经收过好几次税了。
此时再收如此重税,百姓哪里承受的了?
华歆说完,眉目纠结。
黄巾已经兵临城下,这种事已经没法使用春秋笔法了。
人家不攻城,不劫掠,千里迢迢而来,只为请愿。
张新肯定是要登城一见的。
待会张新只要一问,就什么都清楚了。
“岂有此理!”
张新听完之后,胸膛剧烈起伏。
这回他是真的怒了。
今年各郡缴纳上来的赋税,比往年多了三成左右。
他知道大族肯定找百姓多收税了,原本也是打算以此为借口,来处理这些大族。
哪怕他们真的全部都是自掏腰包,这口锅也必须要背。
巧立名目,胡乱收税,激起民变。
足够抄家灭族了。
可没想到的是,他们不但真的多收了,竟然还敢把税收到了三倍之多!
给州府三成,剩下的全部进了大族的口袋里。
吃这么多,也不怕撑死!
张新想想都觉得后怕,同时心中还有一丝庆幸。
幸好他派了徐和去组织这些百姓,提前引爆了这颗炸弹,现在还控制得住。
否则在这种情况下,等到明年青黄不接之际,百姓大概率就要断粮了。
到那时,要么整个青州陷入饥荒之中,要么......
那就是真的要造反了!
张新的双眼扫过州吏们。
州吏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
“明公。”
一名州吏见状,鼓起勇气,“黄巾围城,眼下的当务之急乃是调兵平叛啊!”
“你们家收了百姓多少钱啊?这么急着杀人灭口?”
张新一句话直接怼得他说不出话来。
“去看看吧。”
张新冷哼一声,一甩衣袖,带着亲卫来到城墙处。
百官急忙跟上。
张新登上城头,看向城外密密麻麻的黄巾。
粗略估计,徐和这次起码拉了二十几万人过来。
这些黄巾站在城外,一眼望不到头。
“喊话。”
张新看向典韦,“告诉百姓们,我来了。”
“青州的百姓们。”
典韦沉声大喝,“州牧来了!”
“州牧来了,州牧来了!”
周围亲卫齐声大呼。
城外黄巾闻言顿时沸腾起来,纷纷开口喊话。
但他们的人数太多,声音又不齐,导致张新根本听不清楚他们在说什么。
张新见状叫过一个亲卫。
“你坐吊篮下城,让百姓们派个代表,上城说话。”
“诺。”
亲卫领命。
吊篮缓缓放到城下,亲卫走到百姓之中交流了一番,随后带着一名百姓来城下,两人又被吊了上来。
典韦上前搜查,确认安全过后,将这名百姓放到近前。
“我是青州牧张新。”
张新看着他,“尔等如此大张旗鼓的前来请愿,有何诉求,尽管说来。”
“小人拜见州牧!”
百姓见到张新,神情激动,大礼参拜,巴拉巴拉......
这名百姓所说之事,和华歆说的差不多,只不过多了一些细节。
百姓先是夸了张新一通,说他止干戈、分土地、安民居,实在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好官。
夸的张新不断压制嘴角。
随后百姓又说,县吏以州牧远征归来,没钱犒赏将士为由,要加税。
本来么,像张新这样的好官,百姓们是非常愿意为他掏钱的。
即使这一次的税重了点,各家被征了几次,也没有什么余粮了。
但若是要钱的人是张新,那么他们给了!
可没想到的是,过了几天,有一支从平原来的商队路过了他们里,见各家都在排队缴税,心中不由疑惑,于是上前询问。
这不问不要紧,一问就出问题了。
商队之人说,他们刚从平原来,州府根本没有颁布加税的政令。
这一下百姓们瞬间炸了。
“州牧!”
这名百姓神情激愤,“先前袁绍来袭,这些大族助纣为虐,搞得我们民不聊生。”
“如今他们又假传州府之命,擅自加税,置我等百姓死活于不顾。”
“这帮恶人,我等本该群起诛杀,但又怕州牧误会我等是分了土地也喂不饱的刁民,为此伤心。”
“故我等乡里之人合计了一番,便将这些人绑了,送到平原来,请州牧发落,也好让州牧知道,我等皆是良民。”
张新闻言朝城外看了一眼。
“你乡里有数十万人?”
“自然没有。”
百姓忙道:“这些人皆是我等路上碰到的,大家都遇上了同样的事,也都想到一起去了。”
“大家路上一合计,索性就都一起来州府了。”
张新微微点头。
“你说县吏假传州府之命,可把人带来了?”
“带来了。”百姓点头道。
“可敢对质?”张新看着他。
“有何不敢?”百姓丝毫不惧。
“来人。”
张新又吊了几个亲卫和这名百姓一起下去,把那名加税的县吏带了上来。
县吏来到城头上,战战兢兢。
“拜见牧伯。”
张新将事情说了一下,问道:“可有此事?”
“有。”
县吏呼吸急促,艰难的点点头。
张新面无表情。
“再带几个人上来。”
过了一会,又有几名吏员被带到城头上。
张新又问了一遍。
“可有此事?”
有点头承认的,也有不承认的。
张新懒得和那些不承认的废话,直接让典韦拖下去赏了五十军棍。
“好好想想。”
张新淡淡道:“若果无此事,百姓又岂会将尔等拿了,千里迢迢的送来州府?”
在典韦的大记忆恢复术下,那些人很快就想起来了,连忙承认。
核实无误,张新看向那名百姓。
“尔等欲要我如何处理?”
“这些大族先是帮助袁绍国贼,又假传州牧之令。”
百姓说道:“乡亲们在路上都商量过了,这些人,不抄家灭族,不足以平息民愤!”
“诸位以为如何?”
张新看向州吏们。
此时华歆、国渊、孙乾等人已经开始不说话了。
这名百姓自上城头开始,见到这么多州中大吏,不仅没有害怕,反而谈吐流畅,逻辑清晰。
这哪里是个成天只会种地的农民嘛!
再联系到张新刚刚生病,黄巾就闹了起来,典韦又恰好那么死心眼子,不肯通禀。
直到黄巾来到平原,张新才肯出府。
此刻的他面色红润,容光焕发,哪里有大病初愈的样子?
这些人......该不会是牧伯安排的吧?
整个大汉,估计也就只有张新能调动这么多黄巾,来陪他演这出戏了。
“怎么都不说话?”
张新的目光不断在州吏们的身上扫视,“平日里,诸位不是经常说,为上位者,要多听取民意么?”
“怎么如今民意到了,诸位却都变成哑巴了?”
“回答我!”
张新突然大吼一声,吓了众人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