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长丰征峰超市开业（一）
黄立栋倒台的消息像颗炸弹在长丰批发市场炸开时，周老大正蹲在摊位后头抽牡丹烟。烟头火星溅到冻裂的水泥地上，烫出焦黑的疤。
"；黄瘸子完了！"；不知谁吼了一嗓子，整个棚区顿时炸了锅。帆布棚顶积了半尺厚的雪簌簌往下掉，砸在周老大光溜溜的后脑勺上。他啐掉烟头，金利来衬衫领子杵得他脖颈发痒。
李老二从人群里钻出来，西装革履活像只花孔雀，"；黄立栋那批紧俏钢材……"；他话没说完，眼角瞥见周老大攥着啤酒瓶的手背暴起青筋。
"；李老二你他妈找死！"；周老大突然抡起酒瓶，玻璃渣子混着啤酒沫子溅了李老二满脸。人群轰然散开，赵老三趁机把算盘珠子拨得噼啪响："；诸位，征峰超市现在可是没主的肥肉……"；
赵老三突然掏出英雄钢笔，在账本上刷刷记录："；诸位，征峰超市日进斗金，咱们得……"；
"；得个屁！"；周老大突然抓起冻猪肉砸向铁皮棚柱，肥膘溅在赵老三呢子大衣上，"；张峰那王八蛋连黄立栋都敢扳倒，你们谁他妈敢动征峰？"；
人群再次骚动，雪花混着汗味在空气里发酵。王雪芬突然冷笑一声，从公文包里抽出一份文件："；黄立栋的钢材指标，张峰希望它归希望小学。"；
整个批发市场突然死寂，那些盯着征峰超市的贪婪目光，在这份文件面前突然变得犹豫不决。但周老大们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这场商战才刚刚开始。
张峰站在征峰超市仓库的二楼，看着楼下突然热闹起来的卸货区。三天前还冷清萧瑟的空地，此刻停满了"；解放"；牌卡车，车斗里堆着成箱的方便面和酱油。
"；峰哥，周老大的车堵了出货口。"；陈光军装上的雪花在仓库里融化，在水泥地上晕开深色水渍，"；还有李老二的人，在货运通道卸假酒。"；
张峰指腹擦过算盘上的"；忍"；字，算盘珠子在冻雨中泛着冷光。他望着对面批发市场的铁皮屋顶，积雪正在融化，露出"；周记商贸"；四个斑驳红字。
"；让周老大再等半小时。"；他转身时，铁皮文件柜上的玻璃板震得哗啦响，"；通知保安队，检查所有入库商品。"；
楼下突然传来卡车鸣笛声，混着周老大沙哑的吆喝："；张总摆什么谱？黄立栋倒了，征峰就是块肥肉！"；
张峰走到窗边，看见周老大裹着军大衣，金利来衬衫领子翻在军大衣外。这位混迹批发市场二十年的老江湖，左手拇指上戴着翡翠扳指，右手攥着账本。
"；峰哥，赵老三在门市部闹事。"；王雪芬扶着玳瑁眼镜跑来，眼镜腿上的白胶布在风里飘动，"；说咱们卖假烟……"；
张峰突然露出笑意，眼角细纹在冷风中舒展："；通知烟草公司，带检测仪器来。"；他掏出钢笔在便笺上书写，"；另外，把黄立栋留下的账本……"；
张峰站在征峰超市仓库门口，看着周老大带着人抬来整头猪。猪身上贴着红纸"；谢罪"；，油津津的猪肉在雨幕中泛着冷光。
"；峰哥，周老大这是唱的哪出？"；陈光盯着猪肚子上鼓起的部位，口袋里的弹簧刀硌着肋骨。
张峰指腹擦过算盘上的"；忍"；字，算盘珠子在冻雨中泛着冷光："；请君入瓮。"；他转身时，铁皮文件柜上的玻璃板震得哗啦响，"；通知厨房，准备杀猪宴。"；
周老大裹着军大衣，金利来衬衫领子翻在军大衣外。他左手拇指戴着翡翠扳指，右手攥着账本。看见张峰出来，他慌忙作揖："；张总，兄弟糊涂……"；
张峰突然露出笑意，眼角细纹在冷风中舒展："；周叔，"；他掏出钢笔在便笺上书写，"；不过年猪既然送来……"；
周老大眼神闪烁，翡翠扳指撞在猪身上发出闷响。他突然发现搬运工们正在往卡车里搬假酒，李老二的"；二锅头"；商标在雨水中晕染。
"；张总，这猪……"；周老大突然掏出支票簿，支票上的印泥在雨水中化开，"；就当周记给征峰超市的年货赞助。"；
张峰突然用算盘珠子敲打铁框，算珠在冻雨中蹦跳："；知道现在查投机倒把多严吗？"；他指腹擦过算盘上的"；诚"；字，"；周叔，当年那批紧俏钢材……"；
周老大踉跄后退，军大衣下摆沾着烂泥。他慌忙去摸猪肚子，却发现账本早已被张峰的人掉包。
杀猪宴当天，李老二带着"；二锅头"；新酒来赴宴。他穿着油光水滑的西装，领带夹上的钻石在灯光下晃眼。
"；张总，这是刚出的'；二锅头'；，52度。"；李老二递上酒样，玻璃瓶上的商标印着"；京华"；二字，"；想请征峰超市帮着代销。"；
张峰突然掏出钢笔，笔尖抵住酒瓶标签："；知道为什么黄立栋倒台吗？"；他指节敲着账本，"；因为他动了不该动的东西。"；
李老二笑容僵住，西装口袋里的合同露出半截。他突然发现合同上的公章是伪造的，冷汗顺着鬓角流进衣领。
"；张总，误会！误会！"；李老二慌忙掏出打火机，火苗在风里忽明忽暗，"；这酒……这酒……"；
张峰突然起身，铁皮椅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他走到货架前，扯开"；二锅头"；烟箱："；李总，请。"；
检测员取出酒样，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李老二突然露出冷笑："；张总，这批货……"；
"；砰！"；
张峰突然将账本摔在桌上，纸页上的红指印在雨水中化开。他掏出录音机，磁带转动声在雨幕中格外清晰："；1985年3月15日，李老二通过黄立栋……"；
张峰起身，算盘珠子在铁框上撞出脆响。他走到窗边，看着批发市场铁皮屋顶的积雪："；知道为什么黄立栋没能动摇征峰超市吗？"；
赵老三笑容凝固，呢子大衣领子沾着雪花。他突然发现礼品盒里的自行车票是假的，冷汗顺着脊椎流进裤腰。
"；因为征峰的账本。"；张峰突然转身，钢笔尖抵住礼品盒，"；比任何锁头都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