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高桥圭夫是个勤勉的人。
星期天一大早,高桥圭夫就来到了办公室,阅览了放在桌上的案卷资料。
从这些材料中,高桥圭夫又发现了以前被忽视的有关苏联特工的新线索。
有人将关东军在满蒙边境诺门罕地区的军力部署,透露给了苏联。
高桥圭夫看了一会儿案情资料,桌上的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
“喂!”高桥圭夫接起电话。
“高桥中佐,有位名叫山本先章的人,请求见石野大佐。石野大佐让您先跟他谈谈。”门卫说。
“山本先章一个人吗?”高桥圭夫问。
“还有他的助理,上川非熊中尉。”门卫说。
一听到上川非熊的名字,高桥圭夫便想起了假枪毙被识破和美山春子被杀的案子。
这个案子无法对外张扬,石野大佐想让案子人间蒸发烟消云散。
没想到,这个上川非熊又来了!
“又是来添麻烦的。”高桥圭夫嘟囔了一句。
“您说什么,高桥中佐?”门卫还在等待。“我刚才没有听清!”
“先让他们进来吧。”高桥圭夫说。
“是。”门卫挂断了电话。
高桥圭夫刚刚收起桌上的案卷资料,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走了过来。
看来,他们很急。
未等高桥圭夫招呼,山本先章和上川非熊直接走了进来。
“您就是高桥中佐?”山本先章问。
高桥圭夫很不喜欢山本先章的做派,瞥了一眼山本先章的少佐肩章,冷冷地说道:“你有什么事?”
山本先章不慌不忙地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封信,递给高桥圭夫。
“这是影佐将军写给石野大佐的信,”山本先章说,“希望你们东京宪兵司令部尽一切努力,保障我的工作。”
高桥圭夫拆开信。
“你不能看这封信,”山本先章道,“你的保密级别不够。”
高桥圭夫看了山本先章一眼,把信丢在桌子上。
“你的什么工作需要我们宪兵司令部来保障?”高桥圭夫问。
“这个……这个……这个属于帝国最高机密,我们不能告诉你。”上川非熊道。
高桥圭夫有些恼怒。
想不到这个死囚,竟敢对自己这么说话!
“您是上川非熊吧?美山春子的事情,我至今还记忆犹新。”高桥圭夫说,“参谋次长亲自把你保出来,然后你突然不知所踪。美山春子却被西田快意恩仇……如今,仍有伤兵隔三岔五地来宪兵司令部,要求把你绳之以法,验明正身,执行枪毙!”
“春子……春子她死了?”上川非熊恐惧地问。
“你要是也在,你也得死。”高桥圭夫说。
“高桥中佐,这事与我的工作无关。”山本先章说。
“有关。有极大的关。”高桥圭夫说,“山本少佐,如果上川中尉真的跟你的工作无关。我现在就可以把他抓起来。当初之所以放了他,只是因为他涉及到一项特殊使命。当初我接到的命令说,这位上川非熊中尉将不会再返回日本本土。”
上川非熊惊恐地看着山本先章----这个被自己救了一命的人。
他竟然说,自己的事,与他的工作无关!
山本先章没有发现上川非熊情绪上的异样。
“高桥中佐,我把帝国最高机密告诉给你,你敢听吗?”山本先章盯着高桥圭夫说。
高桥圭夫扶了扶眼镜,道:“随你便!”
“好吧,我告诉你。”山本先章说,“帝国采纳了我和这位上川中尉的建议。”
上川非熊见山本先章如此说,立即放下心来,表情变得有些傲慢。
山本先章顿了顿说,“参谋总长决定,对中国发动一场经济战,以便能尽早结束中国战事。没想到,中国特工竟然知道了这项计划,致使计划遭到暂时的失败。”
“暂时的失败?”高桥圭夫问。
“是的。”
“你们还想继续?”
“是的。”
高桥圭夫又想起了美山春子说的一男一女。
“中国特工怎么会知道你们的计划,这位上川中尉应该心知肚明。”
“绝……绝无此事,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中国特工。”上川非熊说。
高桥圭夫起身,打开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档案袋打开,从里面拿出几张5元的中国法币,放在桌子上。“这几张钞票,上川中尉不会不认识吧?”
山本先章拿起钞票看了看,贴近鼻子嗅了嗅。
“山本少佐,我这儿有放大镜,您需要吗?”高桥圭夫讥讽地说。
“高桥中佐知道我们在印制中国钞票?”山本先章惊恐地问。
“你们的印钞地点,就在登户研究所。所以,山本少佐,你还认为有必要对我保密吗?你或许觉得你提出了一个打败中国的辅助计划,但你对计划实操的水平……实在难以让人恭维。”高桥圭夫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许多失误,没有再说下去。
“我们打算继续此项计划,期待宪兵司令部加强对登户研究所的保卫。”山本先章说。
“美山春子死后,”高桥圭夫说,“我们失去了一男一女两个中国特工的线索。不把中国特工找出来,你们的计划随时有可能泡汤。”
“您有什么建议?”山本先章问。
“把这位上川中尉留下来,协助我们找到中国特工。”高桥圭夫说。
“不,不能。”上川非熊说。
“你还是想逮捕上川中尉?”山本先章问。
“我说的很清楚了。把上川中尉留下来,协助我们找到中国特工。”
“怎……怎么协助?”山本先章问。
“无条件听从我的命令。”高桥圭夫说。
“好吧。”山本先章说。他看也不看上川非熊一眼。
这天下午,跟工藤夫妇学习了半天京戏的龟梨、管谷和高仓,口干舌燥地从校园里走进大门旁边的小屋,各自从衣兜里取出号牌,挂在黑板上的小钉上。
“今天我们去哪儿?”龟梨问。
“我哪都不想去,就想在家玩走婚。”管谷道。
“管谷,小心月子小姐打断你的狗腿!”高仓道。
“月子说了,她也对走婚十分向往,只是提了个要求。”管谷道。
“提什么要求?”龟梨问。
“田口月子说,让你们住在屋子里,她跟纪子爬窗。想爬谁就爬谁。”管谷说。
“我不反对!只是很担心。”龟梨说。
“你担心什么?”高仓问。
“我担心纪子和月子全来爬我的窗户。”龟梨说。“你们俩怎么办,自己玩?”
50岁的值班室老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
三人也不搭理老头,从值班室走出,来到门口的马路上。
“看来不能由着田口月子胡来。”高仓说。
管谷说:“那我今天晚上去走纪子小姐的婚!”
龟梨说:“管谷,你敢走纪子小姐,我拧下你的脑袋!”
高仓道:“这个丰崎教官搞的什么鬼,怎么不多招一个纪子小姐!”
龟梨和高仓一起大笑。
管谷问:“我们去哪里?”
龟梨道:“我们先去酒馆喝酒,回来再去走婚如何?”
管谷道:“回来抓阄,看谁走谁。”
龟梨道:“抓阄?那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三人走向市区方向,渐渐走远。
一辆小汽车,远远跟在三人后面。
“他们这是要去哪里?”姜夔问开车的周沪森。
“多半是出去喝酒。”周沪森说。
“停车!”坐在后排的孟诗鹤突然说。
周沪森把车停下。
“我去跟着他们,你们就在中野学校门口监视。”
孟诗鹤走下车来,远远跟着龟梨、管谷和高仓。
下午三点,东京宪兵司令部反情报课案情分析室的大桌上,摆着一部收音机,高桥圭夫和几个军官正收听东京广播电台的“一起来找中国特工”直播节目。
“‘一起来找中国特工’节目,现在开始。今天,我们邀请到了东京宪兵司令部的中村大尉,参加今天的节目。欢迎中村大尉!”
“不客气,请多关照!”中村雄二说。
“中村大尉,你有什么话想要先对我们的听众说说吗?”美由纪问。
“我们宪兵司令部,对东京广播电台‘一起来找中国特工节目’,有极大兴趣!哪位听众有中国特工的信息,请及时向我们报告。”中村雄二说。
“上期节目,有听众质疑各家媒体公布的照片,怀疑其中一张照片是摆拍的。也就是说,名叫堀口秋山的死刑犯,可能还活着。中村大尉,你能证实一下吗?”美由纪问。
“为了抓捕到中国特工,我们需要跟中国特工斗智斗勇,也需要采取一些技术手段。”中村雄二说。
“那么,堀口秋山到底有没有被打死?”美由纪问。
“堀口秋山确实已经死了。”中村雄二说。
“真的吗?”美由纪问。
“真的,我肯定!”中村雄二说。
“听众朋友有什么想法,请打听众热线。”美由纪说。
一位听众打电话进来。
“您好,怎么称呼您?”美由纪问。
“我叫西园。”
“你想说点什么,西园君?”
“我想问问中村大尉,怎么一年了,宪兵司令部还不能抓住中国特工?”西园说。
“抓捕中国特工的时间应该不远了。我们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请听众们耐心等待。”中村雄二说。
“我们来接听下一个电话。”美由纪说。
“我叫奥井。”打进电话的人说。
“你好,奥井。”
“我是圣禄嘉医院的住院病人,昨天晚上,宪兵司令部来抓中国特工。没抓着,跑掉了。”奥井在电话里说。
“有这事?你看到中国特工了吗?”美由纪问。
“只看见背影,往圣禄嘉医院医院的后门跑了。”奥井说。
“跑了?”
“宪兵抓错了人。”
“抓错人?”
“这得问问中村大尉。”
“中村大尉,有这回事吗?”美由纪问。
“我们在医院设下了陷阱,准备抓捕中国特工,被人一捣乱,计划流产了。”中村雄二说。
“你们能不能不在医院动手,我们这些病人很担心安全。”奥井说。
高桥圭夫关掉了收音机。
“以后,所有人,都不要再去参加这个‘找中国特工’节目,纯属给我们添乱。”高桥圭夫说道。
军官们立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