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以后,重庆大本营办公楼二层的走廊里,一个国军上校军官,走到一间办公室门前,喊了一声“报告!”
“进来!”
“将军,东京特工组来电。”上校军官走了进去,将一份电文递给办公桌后面的高个子将军。
“什么内容?”高个子将军头也不抬,看着一份文件。
“日本打算实施法币谋略计划,意在搞乱中国经济……”上校说。
高个子将军接过电文看了看。
“我马上去黄山见上峰。”高个子将军站起身来。“你立即给东京回电,要他们报告更详细情况。特别是他们印制假钞的面值和数量!如有可能,破坏掉他们的印版。”
“是。”上校军官说。
高个子将军快步走了出去。
几乎同时,高桥圭夫坐在宪兵司令部羁押所一间审讯室的审讯桌旁,看着眼前受伤的男子。武田少尉坐在高桥圭夫的身边,拿着纸笔。
男子留着长发,脸颊饱满,应该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人,但此时的他,裤管往外渗着血,脸色越来越苍白。
侦测车上阵第一天,就抓到了此前毫无线索的间谍,让高桥中佐十分亢奋。
“先生,一个正常男子,血液通常占体重的百分之八。从你受伤被抓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您现在脸色苍白,失血量应该在1200毫升以上,不信的话,你可以往脚下瞧瞧。”
男子低头向脚下瞧了瞧。一大团血液已经凝固,呈猪肝色。只有裤管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流。
“如果不能及时止血,再有半个小时,你将陷入昏迷。然后上帝也无力回天。”高桥圭夫继续说道。
“如果……如果我死……死了,你们什么也……也得不到。”男子说。
“那就没有办法了。”高桥站起身来。“武田少尉,我们回宪兵司令部。”
“他呢?”武田泰一问。
“让他坐在这儿,两个小时以后,派人来收尸!”高桥圭夫说。
“是。”武田跟着站起身。
“你们俩也走吧,把他留在这儿。”武田泰一对男子身后的宪兵道。
两个宪兵走了出去。
高桥转身往外走。
男子看了一眼高桥圭夫的背影,嘴唇轻轻颤抖。
武田关闭了审讯桌上的电灯。走出门外。
“我......我说。”男子道。
高桥和武田走了回来。
“快说!”高桥圭夫道。
“我的上线,在......在新宿二丁目619......号”
咣当一声,男子突然栽倒在地。
高桥说:“送他去医院,给他输血!”
“是!”武田急忙走了出去。
高桥看了倒在地下的男子一眼,转身走了出去,快步走到羁押所所长奥井龟的办公室。
奥井龟正在打电话。
高桥圭夫问:“奥井所长,你这个电话还要打多久?”
奥井龟道:“什么意思。”
高桥圭夫道:“我要打一个紧急电话。”
奥井所长把电话筒递给高桥圭夫。
“我是高桥圭夫,找中村大尉。”高桥圭夫说。
“我是中村。”电话里传来中村大尉的声音。
“马上带一个小队,去新宿二町目619号,把那里所有的人都控制住,不要放走一个!”高桥圭夫说。
“是!”中村大尉放下的电话。
高桥圭夫放下电话,看见鸠山武司垂头丧气地走进来。
“又跑了?”高桥圭夫问。
鸠山将揉成一团的汽车通行证,扔在奥井所长的办公桌上。
“这是什么?”高桥圭夫问。
“你发给佐藤彦二的汽车通行证。”鸠山武司说。
“怎么到了你手上?”高桥圭夫问。
“我带着侦测车,沿护城河测试,锁定了佐藤彦二的汽车。”鸠山说。
“等等。”高桥圭夫说,“你是说,在佐藤彦二的车上发现了发报机?”
“与佐藤彦二同行的另一辆汽车,也架着车顶天线。”鸠山说,“北村中佐带宪兵在护城河周边戒严以后,两辆汽车都被逼停。佐藤彦二开车逃跑,我命令立即追赶,一直追到冢本大佐家。”
“然后呢?”高桥圭夫问。
“我们发现佐藤太太也在,车上装着一些绷好了的油画布。”鸠山说。
“佐藤彦二和太太给冢本夫人送画布。”高桥圭夫问,“这有什么问题吗?”
“可是,我们明明锁定的是佐藤彦二的汽车。”鸠山说。
“佐藤彦二怎么说?”
“佐藤彦二非常生气!说停在他前面的一辆有车顶天线的汽车才是涉嫌发报的汽车,我们跟错了车,还把汽车通行证扔掉,说这东西毫无用处!冢本夫人也出来为佐藤太太说话,说佐藤太太救过冢本大佐的命,全日本都知道。”鸠山说。
“佐藤太太是冢本夫人的油画老师,佐藤开车顺路给冢本夫人送画布,合情合理。他们的行车路线虽说有一点点绕,但是,作为画家的佐藤太太,走护城河顺道看看皇宫的雪景也完全说得过去。”高桥圭夫说。
“侦测车两次都追踪到了这个佐藤彦二,难道是我们的侦测设备有问题?只认佐藤彦二?”鸠山武司道。
“侦测车刚刚提回来,你们不熟悉侦测车的性能,不小心跟错了车,可能性也非常大。”高桥圭夫说,“上午抓到的那个受了伤的间谍已经招了,中村大尉正前往抓人。总之,今天运气不错,你立功不小。中国特工逃不了的,快去休息吧。”高桥圭夫说。
“是。”鸠山武司走了出去。
高桥圭夫思考了一会儿,转身对奥井龟说,“奥井所长,羁押所规模不够,关不了几个人。你应该写报告给石野大佐,马上扩建。”
奥井龟道:“什么人都抓进来,羁押所扩大10倍也不够。”
“你的意思是,我高桥圭夫胡乱抓人?”高桥圭夫怒道。
“高桥中佐,你不觉得把关押在羁押所的人,送去中国战场更好?”奥井龟道。
高桥圭夫转怒为笑。
“你说的也是个办法。”高桥说。
宋春萍回到家,先打开收音机,然后开始化妆,先用深色的粉底打底,模拟老人的黝黑皮肤质感。画出眉毛间的深色纹路,以显得成熟。接着提亮上眼睑,使眼部皮肤看起来较松弛。又用深色粉底在颧骨上方和眼部下方画出黑眼圈,模拟出老年人的皮肤特征。
收音机里突然传来了呼叫声。
“在上海的王女士呼叫在天津的张先生!在上海的王女士呼叫在天津的张先生!”
宋春萍看了看手表,连忙拿出纸笔记录。
“在上海的王女士呼叫在天津的张先生!请记录。1992,2629,1394,2911,2219,0298,2086,1562,1628......”
录完电文,宋春萍立即拿出密码本翻译。
请报告日本《法币谋略工作计划》的进一步情况并设法破坏印版。
宋春萍走进厨房,把电文烧掉,并用水把灰烬冲走。
接着,宋春萍重新坐在化妆镜前继续化妆,描眉,涂上满布牙齿形状的红色口红,使嘴唇显得更为松弛。
宋春萍看着镜子中的脸,忍不住笑了一下。心想,“老公”周沪森不知画成了什么样。可千万不要画得比自己年轻,那就会露馅了。
看看时间还早,宋春萍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又把藏在矮脚桌子底下的手枪拿出来擦了擦,重新放回原处。直到看见窗外夜色苍茫,便戴上帽子,提着礼品,出门下了电梯,向等候在楼下的计程车招了招手。
“老太太,您去哪儿?”出租车司机问。
司机的话让宋春萍感觉信心大增。
“去dG饭店。”宋春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