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越已经不记得自己最后是如何给张麒麟指的路了,意识浑浑噩噩间,感觉自己陷入了一种非常奇特的沉睡中。
她知道这是一个梦。
可又无法控制梦的走向。
只知道自己一直在困在一个地方,看不见,也听不着任何声响。
不知过了多少个年头,有人把她开采了出来,这时候凌越才发现自己化作了一块白玉。
开采她的人将她献了上去,又是一群人说着她听不懂的话。
然后有匠人,一雕一琢,将她凿刻成了一枚方玺,镇压在了某处。
漫长的岁月,让她的意识也渐渐消散,她好像真的成了一块石头,却又在不知几千几万个春秋之后的某一日,她被一阵熟悉的雅言所唤醒……
“唔——!”凌越被过分的充盈感所惊醒,稍一动弹,就感觉自己撑得要吐了。
只是一个抬手捂嘴的动作,就让她有种身体和灵魂要膨胀到炸开的撕裂痛感。
隔壁病床上的无邪听到她的动静,下意识想要起身,刚一抬头,令人窒息的恶心感也席卷而来。
两人就这么隔着一个过道,捂嘴干呕。
提着刚打好水的暖水壶走到门口的张麒麟紧走几步,进来后先摸了摸凌越额头,确定没有发热等症状,轻声安抚道:“别动,你现在需要静养。”
送到医院检查,医生都直呼医学奇迹。
怎么会有人胃里空空如也,表现出的症状却是吃撑了呢?
到这会儿,医院都还在检查是不是仪器出毛病了。
凌越也知道自己的状态,安静地重新闭上了眼。
放下暖水壶,张麒麟又把无邪按了回去。
什么都没说。
比起直接躺着进医院的凌越,无邪是坚强地走进来的。
拉去一检查。
严重脑震荡,中度内脏破损,加多处骨裂。
乡镇医生表示活久见。
另外还有一个更扯淡,人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没等同伴的检查报告出来,这人就忽然说自己要睡很久,让医生不用给他安排任何检查。
直接租了病房里的一张病床一睡就是好几天!
这三个奇葩病人还是一伙的!
凌越有心想问现在他们在哪里,自己昏迷多少时间了,其他人怎么样。
开口想说话,嗓子眼儿都堵着似的。
虚弱到动一下手指头都要把自己整碎了。
好在凌越不能问,无邪能主动说。
缓过了那一阵突然抬头的冲劲,无邪感觉好了些,猜到凌越想知道目前状况,就简单地说了一下。
那天他们在凌越的指路下,顺利地从九阶石梯下面的那个悬崖,沿着石梁爬了上去。
不过在攀爬到一半时,凌越指的方向不是继续向上,反而是一处石梁凹陷的石洞。
张麒麟他们无条件相信凌越,那群侥幸跟着跑出来的m国人却不愿意再去冒险,选择了继续往上爬,很快就上了石梯,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而无邪他们却是通过那条甬道,不断往前爬,爬了至少十几个小时。
从人工修筑的甬道,爬到了自然山体裂缝,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爬到了一处林子里。
再然后他们就遇到了当地山民,进而被送到了乡镇卫生院。
说到了这里,无邪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在这时候问凌越,为什么他们当时不走九阶石梯。
毕竟在此之前,凌越也曾说过,九阶石梯既能以一化九,也可九九归一。
如果没有“归一”,那深渊里现在是否还有其他时间节点上的他们被困在里面?
若是他们做了不同的选择,踏上了石梯,已经出来了自己这些人,是否还会被“归一”?
这个问题,一直在无邪脑海里翻来覆去的琢磨。
可凌越现在明显不宜动脑,无邪便压下不提。
反而是凌越自己习惯了多思,忍不住皱眉道:“走了石梯的人,活不了。”
还待继续说,张麒麟已经给她手动关机了。
无邪:“……”
张麒麟回头看他。
无邪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张麒麟便没有管他,又去另一张病床上查看一睡就是好几天的黑瞎子。
很好,还睡得死沉死沉的。
过了一会儿,无邪没再听见张麒麟走动的声音,悄悄睁开一只眼去看。
发现张麒麟坐在凌越病床边的凳子上,就那么低头看着凌越,无邪撇嘴,恨不得把自己的病床拉过去,和凌越的病床并拢。
心里酸酸,无邪嘴上还是出声提醒:“小哥,现在凌越也醒了,你总该放心的好好休息了吧?”
从出来到现在,张海盐和张千军在村子里稍作休整,就又往毕摩寨那边赶了。
准备去那边探查一下李老板一行人的后续行踪。
黎蔟也跟着去了。
毕竟他还有两个伙计丢在那边,也不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甭管死活,总要去一趟,回头才好跟小沧浪交代。
胖子则是闲不住,去外面闲逛,顺带饭点的时候给他们送饭。
五个人,三个都躺在医院病房里。
张麒麟一直没放松下来好好休息过,都是像在墓里那样进行碎片式的睡眠。
其实这话无邪和胖子都劝过好几回了,可每次张麒麟都是听了当没听。
在这方面,除了凌越,没人能真劝动他。
原本无邪以为自己这次说的话还是要被当耳边风,谁知张麒麟居然“嗯”了一声,起身把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无邪松了口气。
以为张麒麟是要腾位置,把陪护床拉开。
然而一转眼,竟发现张麒麟已经脱了鞋,掀开凌越的被子,侧身躺了上去。
无邪:“???”
无邪:“!!!”
不是,你这人怎么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