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集资受挫途渺茫
赵商人的慷慨解囊如冬日暖阳，短暂地驱散了顾长渊心中的阴霾。他将银两妥善收好，这不仅是钱，更是对传统技艺传承的希望。然而，这希望的火苗还未燃起，就被一盆冷水浇灭。
第二天，顾长渊按照徐凛风的计划，开始拜访城中那些小商人。凛风深知，大商贾逐利，对这种“看不到回报”的投资避之不及，只有那些尚存些许文化情怀的小商人，才有可能被打动。
然而，现实比想象中更加残酷。顾长渊走街串巷，口干舌燥地讲述着木偶戏的文化价值和传承意义，换来的却大多是敷衍和拒绝。“顾先生，这木偶戏好看是好看，可如今这世道，谁还看这个啊？我们做生意，讲究的是实实在在的回报。”一个绸缎庄老板摇着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
也有一些小商人，起初对顾长渊的计划颇感兴趣，甚至表示愿意出一份力。然而，没过多久，这些人就纷纷变卦，甚至不敢与顾长渊见面。顾长渊心中疑惑，几经打探，才得知是钱老板从中作梗。钱老板是城中新兴娱乐产业的龙头老大，他深知传统技艺的复兴会对他的生意造成冲击，于是暗中派人威胁那些有意向投资的小商人，让他们断了与顾长渊的联系。
接连的碰壁让顾长渊心灰意冷，他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家中，将情况告诉了徐凛风。徐凛风听后，眉头紧锁，手指在桌上轻轻敲击着，良久才开口道：“看来我们低估了钱老板的能量，也高估了这些商人的胆量。”
屋内一片沉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叹息。宋老艺人坐在一旁，手中拿着一个木偶，眼神黯淡无光。他原本对顾长渊的计划充满了希望，如今看到这番光景，心中也开始动摇起来。“顾先生，要不……我们还是算了吧，”他声音低沉，“我老了，也折腾不动了，这木偶戏……就让它慢慢消失吧……”
顾长渊猛地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宋老，我们怎么能放弃呢？这不仅仅是您的心血，更是我们民族的文化瑰宝啊！”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个年轻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顾先生，不好了……”
门外站着的是李年轻人，一个沉迷于新兴娱乐的年轻人，平日里对宋老艺人的木偶戏嗤之以鼻。他慌慌张张地对顾长渊说道：“顾先生，您快看看吧，出事了！”说着，他将一块光滑的玉牌递给顾长渊。这玉牌类似于现代的平板电脑，是这个时代新兴的传播工具，可以用来记录和分享信息。
顾长渊接过玉牌，只见上面显示着一个热门话题：#抵制老旧文化，拥抱新时代！#话题下方，充斥着对传统技艺的嘲讽和谩骂。“木偶戏？老掉牙的东西，谁还看啊！”“现在流行的是钱老板的幻影戏，那才叫精彩！”“支持钱老板，抵制老旧文化！”
李年轻人指着玉牌上的评论，焦急地说道：“顾先生，您看，现在大家都这么说，您的集资计划恐怕……”他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顾长渊脸色铁青，拳头紧紧握着，这些评论如同尖刀般刺痛着他的心。他深知，这背后少不了钱老板的推波助澜。钱老板利用新兴的传播工具，煽动年轻人的情绪，将传统技艺污名化，以此达到打压竞争对手的目的。
这突如其来的网络舆论风暴，让本就艰难的集资雪上加霜。顾长渊颓然地坐在椅子上，感觉浑身无力。
看到这种情况，宋老艺人彻底失去了信心。他走到顾长渊面前，语气沉重地说道：“顾先生，我……我不想再坚持了。您也看到了，现在大家都喜欢新玩意儿，木偶戏已经过时了。我……我想去钱老板那里，他说可以让我教幻影戏……”
顾长渊猛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宋老艺人。“宋老，您说什么？您要去钱老板那里？他……”顾长渊想起了钱老板之前对传统技艺的种种诋毁，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
宋老艺人低着头，不敢直视顾长渊的眼睛。“顾先生，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可是……可是我总得活下去啊。钱老板给的条件很好，我……”
“条件？他能给您什么条件？能给您对传统技艺的尊重吗？能给您传承文化的使命感吗？”顾长渊的声音颤抖着，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抽空了力气的人，无力地挣扎着。
宋老艺人没有回答，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屋内只剩下顾长渊和徐凛风。徐凛风走到顾长渊身旁，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长渊，别灰心，我们还有机会。”
顾长渊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迷茫。“机会？还有什么机会？现在连宋老都走了……”
徐凛风没有说话，只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顾长渊。“这是……”顾长渊疑惑地接过信。
信封上写着几个字：陈学者敬上。
顾长渊拆开信封，快速地浏览了一遍信的内容。看完后，他猛地站起身，眼神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芒。“凛风，我们去……”
顾长渊一把抓住徐凛风的手臂，“凛风，我们去见陈学者！”信中，陈学者提到他正在组织一场传统文化研讨会，希望能借此机会为传统技艺正名，并呼吁社会各界关注传统文化的传承。这无疑给顾长渊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两人立刻动身，前往陈学者所在的书院。书院里，气氛却异常沉闷。陈学者坐在桌案前，眉头紧锁，手里拿着一份报纸，上面赫然印着钱老板幻影戏的宣传广告。
“陈先生，”顾长渊快步上前，“您的研讨会准备得怎么样了？”
陈学者叹了口气，放下报纸，“不太理想。现在新兴文化势头太猛，我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那些年轻人，只对新奇的东西感兴趣，对传统技艺不屑一顾。”他指着报纸上的广告，“你看，钱老板花了大价钱宣传，他的幻影戏场场爆满，而我们的研讨会，却无人问津。”
顾长渊接过报纸，看着上面夸张的宣传语，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钱老板的幻影戏虽然新奇，但缺乏文化底蕴，只是一时的潮流。而像宋老艺人的木偶戏这样的传统技艺，才是真正的文化瑰宝，需要被传承下去。
“陈先生，我们不能放弃！”顾长渊坚定地说道，“传统文化是我们的根，我们必须想办法让更多人了解它的价值！”
陈学者赞许地看了顾长渊一眼，“你说得对，我们不能放弃。我已经联系了一些老朋友，他们也会来参加研讨会，希望能引起一些关注。”
然而，现实远比他们想象的残酷。研讨会当天，到场的人寥寥无几，除了几位老学者和一些对传统文化感兴趣的老人，几乎没有年轻人。顾长渊看着空荡荡的会场，心中充满了无力感。
与此同时，孙工匠的作坊里，也弥漫着绝望的气息。他得知顾长渊的集资计划受阻，他知道自己传承技艺的希望越来越渺茫。他颓然地坐在工作台前，抚摸着手中的工具，这些陪伴他多年的工具，见证了他对技艺的热爱和执着，如今却似乎要成为他梦想的墓碑。
“难道真的要放弃了吗？”孙工匠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不甘。他曾经梦想着将自己的技艺传承下去，让更多人了解这门古老的技艺的魅力，可是现在，他却连维持生计都成了问题，更别说传承技艺了。
他想起之前周商人来找他，提出要收购他的作坊，并让他为其制作一些粗制滥造的工艺品，以牟取暴利。当时他断然拒绝了，因为他知道，这样做是对自己技艺的侮辱。可是现在，他却开始动摇，他需要钱，需要生存下去。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孙工匠的思绪。他打开门，看到顾长渊和徐凛风站在门外。
“顾先生，徐先生……”孙工匠的声音有些沙哑。
顾长渊看着孙工匠颓废的样子，心中一沉。他知道，孙工匠也快要坚持不住了。
“孙工匠，”顾长渊深吸一口气，“我……”
徐凛风突然打断了他，“长渊，你看！”他指着远处，神情激动。
顾长渊顺着徐凛风的目光看去，只见……
顾长渊顺着徐凛风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远处走来的是宋老艺人，他佝偻着背，步履蹒跚，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袋，神情恍惚。
“宋老艺人？”顾长渊快步迎了上去，“您这是……”
宋老艺人看到顾长渊，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随即又黯淡下去。“顾公子，我……我把我的木偶都卖了。”他颤抖着打开布袋，里面是一些碎银，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却照不亮老人脸上的绝望。
“卖了？卖给谁了？”顾长渊心中一沉，他知道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卖给了周商人，”宋老艺人低着头，声音哽咽，“他说…他说他会好好保管这些木偶，还会帮我宣传木偶戏……”
顾长渊和徐凛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愤怒和无奈。他们知道周商人是什么样的人，他根本不会珍惜这些木偶，只会利用它们牟取暴利。宋老艺人的木偶，每一件都是他倾注心血的作品，如今却落入了这样的人手中，怎能不让人痛心？
“宋老，您糊涂啊！”孙工匠从屋里冲了出来，听到宋老艺人的话，他痛心疾首，“您怎么可以把木偶卖给周商人？他根本不懂得欣赏这些艺术品！”
宋老艺人老泪纵横，“孙工匠，我也是没办法啊！我需要钱，我需要生活……”他捂着脸，泣不成声。
孙工匠也红了眼眶，他知道宋老艺人的难处。他也面临着同样的困境，如果没有顾长渊的帮助，他或许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顾长渊看着眼前这一幕，内心如同被刀绞一般。他知道如果不能解决眼前的问题，不仅孙工匠的技艺传承无望，整个文化传承工作都会遭受重创。钱老板的幻影戏大行其道，吸引了无数年轻人，传统技艺却无人问津，传承者们生活窘迫，甚至被迫放弃自己的技艺。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他知道自己肩负着重大的责任。
“宋老，孙工匠，”顾长渊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悲痛，语气坚定地说道，“我向你们保证，我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我不会让传统技艺就此失传！”
徐凛风拍了拍顾长渊的肩膀，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他知道顾长渊此刻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但他相信顾长渊一定能够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这时，周商人带着几个伙计，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宋老艺人最珍爱的木偶，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哟，这不是顾公子吗？怎么，还在为你们的传统技艺发愁呢？”
顾长渊冷冷地盯着周商人，眼中闪过一丝寒芒。“周商人，你最好不要太过分！”
周商人哈哈大笑，“过分？我做什么过分的事情了？我只是和宋老艺人做了一笔公平的交易而已。”他把玩着手里的木偶，眼神轻蔑，“这些老古董，也就只能骗骗这些老糊涂了，现在是新时代，年轻人喜欢的是新奇的东西，谁还会看这些过时的玩意儿？”
“你……”孙工匠气得浑身发抖，想要冲上去抢回木偶，却被顾长渊拦住了。
顾长渊看着周商人嚣张的样子，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和他撕破脸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缓缓说道：“周商人，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他顿了顿，目光如炬，“山水有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