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浸染着登州的苍崖,金帅立于临海峰巅,脚下万顷碧波正翻涌着碎玉般的浪花,海风猎猎作响,吹得衣袂飘飘。金帅伫立山巅,极目远眺那波澜壮阔的大海。此处,便是后世闻名的威海,海天相接之处,水天共色,雄浑壮丽。他已在这山间站了些时候,凝视着那片一望无际的汪洋,心中仿若泛起层层涟漪,万千思绪如潮水般涌动。
长柏与余嫣然的父亲静静地立于他身后,见他神情专注,以为金帅正全神贯注思索作战方略,故而并未出声打扰。良久,金帅才缓缓收回那饱含思乡之情的目光,暗暗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转身面向两人,语气平和地说道:“岳丈,长柏,咱们下山吧!”
此前,金帅在幽州已停留了三个多月。在这段时间里,他致力于让麾下将领逐步适应“蚕食计划”的慢节奏。这不仅是狄老留他在此的重要原因之一,同时,金帅还安排了一众擅长寻矿的匠人,在占领的各地悉心探寻具有战略意义的矿藏。待诸事妥当,他即刻启程奔赴登州。
进入登州地界后,金帅一路上留意观察着当地的风土民情。总体而言,登州在现任知州范义铭的治理下,还算井井有条。因此,抵达登州府后,金帅特意前去拜访这位范知州。会面之时,金帅对范义铭的态度颇为客气。一番交谈下来,金帅方才知晓,这位范知州竟是范仲淹的族弟。这份意外的渊源,更添了几分金帅对他的礼遇。
与范知州扯了一会后,金帅就马不停蹄的巡查了港口的建设情况,进度还是很让金帅满意的,然后才有了金帅和长柏还有嫣然的父亲来到军港附近的山上环伺一下四周的环境。
与范知州寒暄交谈了一阵后,金帅一刻也未耽搁,马不停蹄地前往港口,实地巡查港口的建设情况。当看到眼前有条不紊的建设场景和颇为可观的进度时,金帅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一丝满意的神情。之后,金帅便同长柏以及嫣然的父亲来到军港附近的山上,从高处俯瞰并仔细环视四周的环境。
待回到城内,金帅将长柏和嫣然的父亲唤至跟前,神色严肃地开始安排任务:“岳丈,接下来有件重要的事要劳烦您。您设法放出消息,寻找那些对海域极为熟悉且拥有远航经验的人,同时留意打听一下,是否有从海上而来的人,或是从事海上贸易的商贾。”
余父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实在猜不透找这些人究竟有何用途。然而,出于对金帅的信任,他并未过多询问,只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应下。金帅见状,微微一笑,主动解惑道:“岳丈,实不相瞒,我们计划渡海征战高丽。所以在找人的过程中,您务必仔细甄别,绝不能让那些滥竽充数的人混入其中,否则将会影响整个计划。”
余父听闻金帅所言,眼中顿时一亮。他心里清楚,若能将此事办得漂亮,朝堂之上那些对他不利的传言,说不定就能借此机会一笔勾销。想到此处,他一笔挺直了腰板,信心满满地说道:“贤婿放心,此事关系重大,我必定亲力亲为,竭尽全力把它办好,绝不让你失望。”
金帅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把目光转向盛长柏,神色凝重地说道:“长柏,军港这边就交给你盯着了。水军的训练迫在眉睫,必须加紧推进。过不了几日,幽州的狄老会再送来一万精兵。届时,军港建设与训练进度的督促工作,就由你主抓。至于田团长,主要负责水军日常的训练事宜。你务必与田团长密切配合,确保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
长柏神色恭敬,微微颔首,轻声应下。余父见状,随即起身,恭敬地告辞离去。待余父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长柏将目光重新投向金帅,面容严肃,言辞恳切地说道:“姐夫,此番你已在此逗留些许时日,不如暂且返程,速速回京去吧。登州这边的诸多事务,有我在此坐镇,你大可宽心。待你回到京城,大姐的产期也已临近,嫡子即将诞生,如此重要的时刻,你理应守在大姐身旁才是。”
金帅微微点头,深邃的目光中透着思索之色,缓缓说道:“也好,我此次前来,本就是顺路探视一番。长柏,你在登州,务必要时刻保持警觉,密切留意局势的细微动向。日后若真要兴兵攻打高丽,登州的战略地位便会陡然凸显,它将成为我们至关重要的大后方。唯有将登州牢牢掌控在手中,我们才能避免陷入腹背受敌的艰难险境。而且,我隐隐预感,此次回京,官家极有可能着手谋划册立太子一事,一旦如此,朝堂之上必将风云变幻,掀起一番激烈的争斗。你在此地,需用心经营,悉心布局,说不定将来这里便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基所在。”
“姐夫所言极是,我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托。”长柏目光坚定,神色笃定,语气沉稳而有力,仿佛在向金帅立下庄重的誓言。
金帅的神色愈发凝重起来,他微微皱眉,沉声道:“还有一事,务必牢记在心。实验室乃是重中之重,关系到诸多关键事务,丝毫马虎不得。你即刻加派精锐力量,对实验室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严防死守,确保万无一失。另外,从明日起,即刻派人在周边寻觅两处适宜建造港口的风水宝地,为后续贸易区的建设早作精心筹谋。这贸易区的建设,不仅关乎经济命脉,更对我们的长远发展有着深远的影响。”
“姐夫放心,我明日一早就着手安排此事,必定妥善处理。”长柏毫不犹豫地应声答道,眼神中闪烁着自信与沉稳,让人不由对他的办事能力充满信心。
金帅在登州盘桓数日后,便率领数百亲卫整肃返程。临行当日,余父、长柏、范知州及数位官员一同前来送行。旌旗猎猎,马蹄声碎,金帅在马背上俯身,目光恳切地望向余父:“岳丈久居京城,平日里往来皆是朝中显贵,周旋于人情世故间。可登州不比皇城根下,在这里,方能真切窥见民生百态。百姓所求不多,只盼能有清官为他们解困纾难、办实事。”
余父闻言,抚须大笑,眼中满是感慨:“贤婿所言极是!在京城待得久了,处事难免圆滑。倒是来了这登州,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些事情,便能从他们眼中看到真心的敬意。这等纯粹的情谊,在京城的觥筹交错间,可是寻不到的。”说罢,笑声爽朗,惊起林间几只飞鸟,扑棱棱掠过众人头顶,向着远方飞去。
金帅目光中满含诚挚,温和地望向余父,语重心长地说道:“岳丈,民心犹如一面明镜,向背之间,尽显分明。您在这方土地上为百姓殚精竭虑,真心实意地为他们谋福祉,百姓们皆是心中有数,自会将您这份恩情铭刻于心,永志难忘。此番我返回京城,便着手安排祖父、祖母前来登州探望您。一路上,二老既能与您阖家团聚,共享天伦之乐,又能沿途欣赏各地的秀丽景致,舒缓身心,实乃一举两得之事。”
余父听闻此言,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喉头微微哽咽,眼眶也有些泛红。他缓缓点头,轻声应允下来。他心里明白,金帅这番安排,绝非仅仅是为了让长辈前来团聚这般简单。金帅更深的用意,是希望余阁老和老太太亲眼目睹自己在地方上的政绩与作为。遥想往昔,自己不过是个眼高手低、空有一腔抱负却不得施展,还愤世嫉俗的书生。而如今,在诸多历练与成长之后,自己已然脱胎换骨,成为了一位真正心怀苍生、心系百姓的地方父母官。
想到这里,余父的眼中不禁泛起一丝期待的光芒。在他心中,比起那些功名利禄,他更渴望得到家中那位德高望重的老爷子——余阁老的认可。他日日期盼着,能让老爷子看到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成长与蜕变,让老爷子知道,他没有辜负家族的期望,没有辱没余氏的门楣。
金帅身姿挺拔,面带微笑,向着余父、范知州以及一众前来相送的官员抱拳行礼,声音洪亮且充满感激:“各位大人,承蒙诸位前来相送,在下感激不尽。但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还请各位就此留步,先行回府吧。岳丈,就劳烦您代我招呼一下各位大人了。”
范知州及几位官员见状,赶忙纷纷回礼。众人伫立原地,目送着金帅的队伍渐行渐远,直至那身影在道路尽头化作一个小黑点,才纷纷转身启程返回。
回程的路上,范知州乘坐的马车内,一位来自登州下属县的县令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率先开口发问:“姐夫,这位智勇爵竟如此年轻,我瞧着他似乎也并无特别之处啊。”
范知州听闻,轻轻一笑,眼神中透着几分郑重,缓缓说道:“呵呵,咱们这地方地处偏远,消息相对闭塞,你了解的自然不多。这位智勇爵可是名副其实,人如其名,智勇双全呐!就在这短短几年间,他凭借非凡的才能与谋略,为咱大宋开疆拓土,让大宋的版图扩大了不少。如今在京城里,除了官家,基本上没人敢轻易招惹他。此次他建议官家在登州建设军港,这可是个难得的契机。咱们可得多多配合,倘若能把这事儿办好了,那可是一件大功。办妥此事,说不定我也能因此调任到其他更好的地方任职了。”
长柏一路陪着金帅,不知不觉已送出十里之遥。临别之际,金帅神情凝重地看向长柏,低声叮嘱道:“长柏,你回去之后,继续暗中收集城内官员、大族以及他们与官商勾结的证据。切记,切不可打草惊蛇,现在还不是处置他们的时候。”
长柏听闻,不禁微微皱眉,语气中带着些许愤愤不平,说道:“姐夫,就目前咱们所掌握的那些证据,哪怕是证据最少的官员,都足以让他下狱治罪了。”
金帅轻轻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缓缓说道:“话虽如此,但现在就动手处置他们,咱们不但捞不到什么实际好处,反而会得罪一大帮人,这岂不是得不偿失?等登州落到咱们手中后,时机才算成熟,咱们再一举拿下他们,既能借此获取民心,又能抄没他们的家财,充实咱们的钱袋子,这才是一举两得的上策。”
长柏听了金帅的话,眼神微微一怔,随即恍然大悟,略带懊恼地说道:“哎!姐夫,是我考虑不周,行事太过孟浪了。看来这养气功夫还是得勤加修炼啊。”
金帅拍了拍长柏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长柏,别着急,凡事都得慢慢来。你不仅要钻研为官之道,更要学会驭民之术。虽说官家心怀天下,可这偌大的大宋,难免有他管不到、看不到的地方,所以以后行事切不可意气用事。”
“姐夫,长柏记下您的话了。烦请姐夫代我向大姐问好,等孩子出生之时,恐怕我这边事务缠身,是赶不回去了。”长柏一脸诚恳地说道。
“呵呵,好,你放心,我定会带到。你这边也要抓紧,倘若弟妹有了身孕,务必第一时间通知我。到时候,我便以此为借口安排家里人过来团聚。好了,你也别送了,赶紧回去吧,登州那边还有诸多事务等着你处理呢。”金帅微笑着回应道。
长柏闻言,心领神会地点点头。随后,金帅登上马车,就此踏上了返程之路。待马车缓缓启动,金帅靠坐在车内,思绪不禁又飘回到公事上。他暗自思忖,是不是该把莱州也纳入掌控之中,将其作为一处缓冲地带,如此一来,不仅能增强己方势力范围,更能在战略布局上占据主动。想着想着,连日奔波的疲惫渐渐袭来,金帅的眼皮愈发沉重,不知不觉间,便沉沉睡去。
当金帅于路途的马车中酣然沉睡之际,在遥远的东京城,庄严肃穆的朝堂之上,一场引人瞩目的戏码正悄然拉开帷幕。今日,顾廷烨不得不为顾家子弟出面求情。命运的轨迹总是这般无常,他无论如何也未曾预料到,自己才刚刚应下顾廷煜的托付,转瞬之间,顾廷煜竟在短短几个时辰内便撒手人寰。
如今,顾廷烨身为爵位的顺位继承人,已然承袭了爵位。于情,顾氏一族血脉相连,他难以对族中子弟的困境坐视不理;于理,身为一族之长,这份责任与担当也责无旁贷地落到了他的肩头。即便内心百般不愿,可在这重重情理的交织之下,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挺身而出,承担起这份艰巨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