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冀礼在书房又坐了一会儿,思考吴尽所说的他离京后发生的一切,复盘了所有事情,最终发现,所有事情,都是从他离京后开始的。
他离京后,没脑子的太后无缘无故下了一道赐婚圣旨,从那次开始,护国公府动作频频,打压他这一党的官员,拿邓升这个首辅开刀,然后势如破竹的把朝堂清理的十之七八,只剩下他手下的那些官员还在苦苦支撑。
太后的死,漪莲宫那位不见踪影,小皇帝突然要出兵南陵,一桩桩一件件,看似无人算计,可每一步都是被人精心推动的。
护国公府……
靳远那个武夫有这个脑子?
怎么以前没看出来?
不是他,难道是他那几个爱跟他作对的儿子?
裘冀礼想来想去,觉得他们所有人都有可能,也觉得他们没有那个能力,想破脑袋他也没想过,这些事,都是月曦欢这个十几岁的姑娘家算计的。
裘冀礼想了很多,可他现在不宜上朝,在外人眼中,他是死了王妃又死了儿子的人,再怎么样也不能现在就上朝临政。死了王妃他不在意,死了小儿子,裘冀礼得承认,他确实很心痛,而且小儿子的葬礼还未完,他着实也没心情去上朝应付朝堂那些老狐狸。
说不定那些老狐狸现在恨不得他早早去上朝,好奚落嘲笑他,看他的笑话,他是绝对不会给那些人机会的。
裘冀礼一想到那些政敌明里暗里嘲笑他断子绝孙的画面就受不了,面目狰狞可怖,像是要食人的恶鬼,让人望之害怕。
吴尽从裘冀礼的书房出去,没有立刻去办事,而是又回到了灵堂,又去给小公子上了炷香。
然后,趁此机会,他又借机跟侧妃说了几句话,大庭广众之下,他也没有说什么不合礼数的话,只是轻声安慰了美人几句,解了相思之情,就告退了。
因着吴尽是摄政王的军师,不管是来吊唁的人,还是摄政王府的下人,谁都没有多想,谁都不知道吴尽的心思。
不说他们,就是侧妃也没看出来吴尽对她有那种心思,只以为对方是看在王爷的份上,对她多有尊重罢了。
摄政王府的事不提,月曦欢总算是回家了,家里的长辈可高兴坏了。月曦欢回来没有去拜见长辈,想让清风把她扶回了她自己的院子。
好一阵梳洗打扮,还让丫鬟在脸上涂上了胭脂,把气色提升上去,又吃了一点东西垫底,有了力气,她这才去墨雅院给月慈云请安。
她还没出房门,就看见等在了院子里的人,不由失笑。
“安安,你怎么来我这了?不累吗?不用休息吗?”在考场待了三天,吃不好睡不好的,回家了怎么不好好休息,反倒跑她这来了?
靳承安从石凳上站起身等她。在贡院时,确实是吃不好睡不好,还要集中精神答题,可静下来时,心里还是担心她。好不容易挨过三天出来了,她也回来了,他就想陪着她,想待在她身边,好安安他那颗不安的心。
“也不是很累,”靳承安陪着她走,“跟其他考生比起来,我精神头还不错,反正都有用膳,我陪你去母亲那里用膳,用完膳我再休息也是一样的。”
月曦欢没让人扶,自己提着精神,攒着力气走,走的慢些,但也看不出来,她就怕又吓着家里的女眷,让他们跟着担心。听着靳承安的话,她也只能点着头说:“你心里有数就好,别逞强,这几天一定要好好休息,要不然,下一场考试,身体怕是受不住。”
靳承安嘿嘿一笑:“嘿嘿,欢欢你放心,我绝对能好好考完这次的会试,给你拿个好名次回来。”
月曦欢哭笑不得,拍着他的手说:“你这话说的,什么叫给我拿个好名次?难道不是给你自己拿个好名次吗?”
她看着前方的道路,“再说了,你学识也是拔尖的,时事政事你也听祖父他们说过不少,对这些的了解可比同期的考生熟悉多了,这也是你的优势。对拿到好名次不该信心大增,信心满满吗?”
她转过头看他,“我怎么觉得你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呢?”
靳承安看她走的吃力,不着痕迹的就握着她的胳膊,扶着她走,嘴里还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这是谦虚,可不是没自信!”
想到什么,他又说:“我在贡院外看到云家的小公子了,没想到对方也参加了今年的会试。”
月曦欢没拂了他的好意,就让他扶着,姐弟俩慢慢朝墨雅院走,听到云凌奕参加春闱也不惊讶,毕竟这事,也从云凌奕嘴里听过口风。她也能猜到他会下场,毕竟如今他大哥也算是重新入了官场,他也想重振云家辉煌的话,科举入仕是最好、最光明的一条路。
“他想要重振云家门楣,科举入仕是最好的。”月曦欢只说了这一句,多的也没说,那些和安安无关的事,不值得让他分心。
靳承安点点头,果然不再说云凌奕的事,只是挑着国子监里或者他先生带他出去见友人时,发生的一些趣事给月曦欢讲了讲,月曦欢认真听,听到好笑的跟着笑,偶尔也问一两句不懂的,两人有说有笑的到了墨雅院。
到了院门口,月曦欢拍拍靳承安扶着她的手,示意他松手。
靳承安抿唇,忧心的问她:“真的没问题?”
“放心,就是大病初愈,身体乏力,没什么事,你别担心,别让母亲看出来,再跟着担心。”月曦欢轻声安慰这个弟弟。
靳承安不情不愿的放下手,要他说,欢欢还说让他不要逞强,明明逞强的是欢欢自己才是。可他从来不会违背欢欢的心意,只好忍下心里的念头,假装自己也不知道她的事一样,跟着她进了墨雅院。
刚进墨雅院,院子里的下人就看见他们了,纷纷行礼问安,月曦欢和靳承安也颔首回应。
墨雅院的二等丫鬟上前行礼,“奴婢见过小小姐、小公子,二夫人、三夫人、大公子和几位公子,都在正堂那里陪着大夫人,夫人让奴婢看见小姐和公子,就把您们带过去。”
“大哥他们这么快就过来了啊?倒是我们走的慢了,让母亲她们多等了。”月曦欢懊恼自己走的太慢,让人都等着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