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门,贫民窟。
弑君者所属的小队,此时陷入了无头的混乱。
他们联系不上弑君者好久了,现在只敢缩在下水道里逃窜,试图联系上其他的整合队伍。
可是如今龙门的状况,就算再傻的人也看得出来不对劲。
里头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也难进来。
一些戴着面具的乌萨斯人,在到处制造混乱,尤其是鼓动贫民窟的暴动。一些妄图在龙门捞好处的渣滓很快就同意了,而不同意的就被他们痛下杀手。
整合运动虽然和普通人合不来,但来之前也都已经被阿丽娜叮嘱过了,不至于参与其中一起落井下石。
可是,那些乌萨斯人打着整合运动的旗号,迫害普通人和不愿意遵从他们的感染者,整合运动不能假装没看见。
虽然这支队伍缺少补给、无人领导,但帮助感染者同胞的意志还在心中,一路上弯弯绕绕也救下了不少无辜感染者。
但同样,他们也被立刻标记上了。
“(乌萨斯粗口)!这群人怎么回事?在乌萨斯的时候追着我们打,来龙门了还追着我们打?”
整合小队长挠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些穿着黑衣服的蛀虫干嘛这么执着?本来就没有带多少火力的他们,在这疲于奔命的鏖战中已经遍体鳞伤了...
一个龙门的感染者小女孩在短暂休息时茫然问道:“叔叔,我的爸爸妈妈为什么死了?为什么要杀他们?”
她住在贫民窟,作为感染者难得有一对还活着的父母,三个人组成的小家生活还算平稳。
可是这场混乱爆发了,一些同为感染者的人,拿起武器冲进了她的家翻箱倒柜,可分明她家也穷的叮当响。
找不到东西的感染者暴徒恼羞成怒杀了她的父母,如果不是这支整合运动小队恰巧路过,那些感染者暴徒就要连她也一起杀死。
“抱歉,我不知道。”
谁知道呢?
在这场混乱中,到底有多少人在针对整合运动?到底有多少人对无辜的感染者心怀恶意?
带着面具的乌萨斯伪装士兵、趁火打劫落井下石的暴徒感染者、还有龙门近卫局和一些莫名其妙的家伙...
很多死去的人们不是暴徒,有些甚至连武器都不会用、拿不起,就莫名其妙的被杀死。
杀了他们的人,有乌萨斯的士兵、感染者的暴徒。
“我们的敌人到底是谁?而感染者不该是我们的同胞吗?”
这支整合运动的小队伍思考着这个问题,又看了看那些明知道那些乌萨斯士兵并非感染者却依然与其一起肆意打砸的感染者暴徒。
看着他们一起冲进非感染者或感染者的房屋,将那些不愿加入的非感染者或感染者拖出来杀死,然后抢走自己看上的东西...
难道这些家伙不知道龙门近卫局会对他们进行清算?难道这些家伙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毫无益处?
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
那些手上沾满无辜者之血的感染者暴徒彻底沉沦在打砸抢的快感之中,被所有疯狂复仇的蛊惑裹挟着一起上演了这场残忍的悲剧。
他们陶醉了、沉沦了,让暴力的武器沾上血腥,只为满足那心中对生活的仇恨、对一切的怨念。
好像有什么盘踞在他们心里,让恶念凝聚成毒蛇的獠牙,借他们之手在这座城市灌注毒液。
甚至连整合运动的成员们也都,隐隐升起了想要干脆放下纪律、参与其中,一起为这混乱添一把火的冲动。
好在他们抑制住了,身上正在滴血作痛的伤口、身边正在无言哭泣的孩童警醒了他们。
他们难得的作为旁观者,见证了一座城市的混乱与暴动。
就像是被大网漏过的小虾一样。
一场狂热的‘复仇’中,疯狂催化着更多疯狂。想要疯狂的人沉沦于此,拒绝了疯狂的人则越发清醒。
一股凉意从脊椎一路升上头皮,他们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寒颤。在切尔诺伯格的时候,整合运动中是不是有些人也是这个样子的?也为那些非感染者的死亡而感到兴奋?
这个...丑陋残忍的模样?
队伍变得越发沉默。
答案在他们每个人的心里,当然是有的了。
他们在喘息中忍不住思考起来。
他们发动切尔诺伯格的暴乱是对的吗?
在此前他们深信不疑,因为塔露拉说过感染者应该要反抗、要为了自己的生命而斗争!感染者的命同样也是命!
他们想要活着,想要为感染者搭建属于自己的家园,所以他们举起了武器和那些督察队、军警战斗,跟着塔露拉从冻原来到了切尔诺伯格。
他们是对的,感染者应该斗争,应该向那些压迫他们的人挥出武器。
可如果他们是对的,为什么一切会变成这样?
一路过来,他们眼中切尔诺伯格的混乱同样在龙门上演,而这一次他们深切的感到了迷茫。
如果这是对的,那为什么混乱一发不可收拾?
混乱由谁而造就?而他们又在与谁作斗争?
想不明白,他们真的想不明白。
看着无论是否感染的无辜者被残暴地杀死,看着血液溅在贫民窟和市区的任何一处角落...
被杀者有些还只是孩子。
这并不由他们铸就,但看到那些被感染者暴徒杀死的眼睛失去光芒,路过时无意间瞥到的一瞬间,他们心中真的不会感到一阵恐慌吗?
这是我们引起的吗?
如果我们不打切尔诺伯格,这一切就不会发生?
说不上来,那种感觉说不上来。
压抑,太压抑了。
‘雪崩来临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可是、可是...
他们渴望非感染者不受歧视的生活,也为此与那些迫害他们的人战斗,可就这样杀死毫无反抗之力的人...
这对吗?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
这就是他们想做的?
这不对,那什么是对的?
当他们看到一些龙门市民被找出来,然后被一批一批地被杀死,将尸体燃烧成焦炭,而暴徒们在一旁手舞足蹈。
空气中弥漫着的烧焦味儿传入他们的面具下,那种茫然恐慌最后转化成了莫名的愤怒。
终于,他们不想装作没看见了,他们心中压抑的怒火也爆发了。这些人根本不是在斗争,只是在毫无意义的施暴施虐!
我们的斗争不该是这样也不只是这样,我们想要的未来也不该是这样,而那些拿着武器的暴徒更不是我们的同胞!
整合运动的成员掏出武器,冲出下水道,瞄准那些正在将暴力挥向受害者的暴徒。
一场战斗一触即发。
...
一场战斗过后,整合运动杀死了那些暴徒。
小队长回想起了将刀拔出一个暴徒身体时的感觉,回想起了那暴徒死前憎恨的眼神与‘叛徒’的称呼,心中却感觉无比冷静甚至有点想笑。
这一次,他们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被他们救下的市民缩在一旁,他忽然对他们说道:“要不要和我们一起走?”
一个胆大的市民,颤颤巍巍的问道:“去哪里?”
“不知道,不过和我们在一起,我们没死完之前你们就不会死。”
“...我们还能去哪?”
暴力挥向无力者,是残忍的屠杀。
暴力挥向压迫者,是伟大的斗争。
我们不是无辜者,我们是反抗者。
“也许,不是所有感染者都是我们的同胞,不是所有的非感染者都是我们的敌人...”
小队长轻声说道。
斗争,斗争的道路。
整合运动的道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