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维尔的表情太过于认真和严肃，他很少用这种态度和林清桁说话，并且不加上任何平时他会叫出的称谓。
因此林清桁这次也意识到，眼前这个少年，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他。
“对不起，泽维尔，真的对不起，我……”
林清桁有点手足无措，任何解释的话语在这个时候都显得有些苍白。
他虽然内心戏丰富，但真让他说个什么出来，尤其是在这种对方很认真的场合下，他就会开始大脑一片空白，开始磕磕巴巴起来。
他伸出一只手按在泽维尔的手背上，泽维尔的手，好冰……
“你相信我。下一次，我一定不会不辞而别。”
“所以，你还是会离开我的，是吗？”
“你之前说的话，都只是为了应付我。”
这是一个肯定的句子。
泽维尔感受着从自己手背上传来的热源，垂下头。
“我……”
“泽维尔，遇见你我很开心。”
“但是我们终究会有分别的那一天，我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
“你也会踏上属于你的人生道路。”泽维尔现在，应该可以走上一条属于他的正常道路。
这大概是林清桁来到这个世界里面，唯一感觉还算有成就感的事情了。
“嗯，好吧。”泽维尔低着头，过了一会才抬起头回答。
他的反应过于平淡，林清桁都觉得略有一丝奇怪，条件反射道：“没有其他想说的吗？”
刚说完他就想把自己嘴巴捂上，非得问这么一句吗？
“没有了。”
“哥哥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泽维尔笑了笑，带着一丝牵强。
“或者说，哥哥希望我会说什么？”
林清桁还没回答，泽维尔就接着说，“会求你可怜可怜我，不要离开我的身边吗？”
“还是摇尾乞怜的像条狗一样，跟在你后面“汪汪汪”，说，求你分我一点爱吧。”
林清桁连忙摆手，否认道：“不会，你怎么会这样想？”
就算泽维尔变了很多，他也不敢在心里这样想他啊。
而且他会问出这句话，仅仅是因为泽维尔的反应和之前太不一样了。
“只是如果，你有哪里不高兴的地方，一定要说出来好吗？”
“不要生闷气。”
他用手盖住泽维尔的手背，轻轻捏了捏他。
“我只是不想你离开我，我想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但是我无法阻止你回家，所以我只能沉默。”
林清桁这才发现，泽维尔看着他的眼睛，似有水光闪烁。
该不会？
泽维尔该不会是，要哭了吧？
就因为他要离开？
欸欸欸！
这如果是看原着的时候，作者把心机深沉的泽维尔写哭了，他一定会大呼“ooc！”“崩人设！”
但是现在看着泽维尔的眼睛，他的心，真的软了。
他是有点吃软不吃硬在身上的。
他连忙伸出另一只手来，抚上泽维尔的脸。
“欸，你小子，该不会是要哭了吧？”他故意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以后我也会回来看你的。”
“再说我不是还没走吗？而且我也答应你了，下次要走一定会告诉你的。”
泽维尔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将眼中的闪烁逼回去。
他反握住林清桁的手，十指相扣。
“好。”
他开口回答道。
忽然，他抱住了林清桁。
林清桁手僵了僵，还是选择了轻轻的回抱住泽维尔。
泽维尔在心里谓叹一声。
真是，太好骗了。
他都想继续这样一直演下去了。
他心底的一直有一条似吐着信子毒蛇般的恶意，在幽暗中不断蛊惑、怂恿着他。
那念头如疯长的野草，难以遏制地蔓延开来——揭开那层被精心伪装的幕布。
让林清桁直面那鲜血淋漓的真相，去欣赏他眼中的震惊、痛苦与绝望如何如烟花般绽放。
将他拽入黑暗深渊，便能填补自己那千疮百孔的灵魂。
知道自己被利用，被欺骗，会是什么反应？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知道他的表里不一后，又会是什么反应？
会害怕吗？会发抖吗？会逃走吗？
但现在，他突然觉得这样一直演下去也不错，只要林清桁可以一直待在他身边，他可以一辈子都用这样的伪装面对他。
他竟然有点迷恋这种虚假的幸福感。
泽维尔抱了很久，久到林清桁都以为这小子是不是每天忙教会的事情，太累了，直接靠着他睡着了。
泽维尔这才松开手，“哥哥，真的好喜欢你。”
“嗯……”他现在可不敢随便回答了，虽然说这样有点自恋，还有点恶意揣测别人。
但他可真害怕，泽维尔忽然也变成阿尔托瑞亚他们那样。
主角都崩坏成这样了，那反派？
他又看了一眼泽维尔柔和的表情。
好吧。
该不会是主角和反派换人设了吧？
“我去让他们给哥哥准备一点吃的，我们今天还要再休息一天，明天继续朝王城出发。”
“哥哥…你…要和我们一起走吗？”
这句问询有些小心翼翼，好像生怕下一秒林清桁就说要离开一样。
“我跟你们一起走。”
“谢谢你泽维尔，辛苦你了。”林清桁半靠在在软榻上，摸了摸泽维尔的头。
泽维尔配合的低下头。
贪恋，这个人身上的温暖。
对于一个从未见过光明之人，当那束光骤然降临，他内心的渴望便会被瞬间点燃。以至于想将这光明紧紧攥于掌心，进而滋生出妄图独占光源的贪念，哪怕这贪念可能会将光的美好也一并吞噬。
习惯了众人无止尽的索求，林清桁的出现便显得弥足珍贵、格格不入。
“太好了。”泽维尔的眼中瞬间有了神采似的，转身朝外面走去。
见泽维尔走了出去。
林清桁的心情却有些复杂。
这几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太复杂了，他的脑子都快爆炸了。
不，应该说，自从他穿进这个世界里，似乎就没有什么喘息的时间。
有点累了呢。
林清桁靠在软枕上，轻轻阖目，长睫微颤，呼吸轻缓，透着些微的疲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