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劲……
这瀑布,怎么看都不对劲!
许长卿眉头紧锁,将手中的长剑倾倒下来,细细思量。
在此处练功时,周天运行总觉着顺畅许多,而自己回房之后,安静环境之下打座修炼,反而没有那种状态。
难道是某种洞天宝地?
许长卿细细思索,散出神识。
可是没道理啊,这里根本没有任何天地灵气,更加没有气运庇护,怎么可能是洞天福地,更何况若是洞天福地,压剑谷怎么可能没有弟子来此修炼。
奇怪……
真是奇怪……
“许……许公子!”
温怀玉在瀑布中大喊救命。
许长卿看着里面被大雨冲刷的身影,微微一笑,“想要进步,你就先好好在里面练吧,我就先走了。”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走入藏经阁中。
尽管是日当正午,藏经阁内却仍然一片昏暗,老人靠在摇椅之上,昏昏欲睡,丝毫没有察觉到许长卿的接近。
而许长卿也并未吱声,束手谨立在侧,并不言语。
许久之后。
老人才缓缓睁开一只眼睛,看见许长卿,冷笑一声,道:“既然来了,为何在旁边傻站着?”
许长卿笑了笑:“我看前辈应是担忧晚辈过多,夜里没睡好,如今正在补觉,我又怎么好意思吵醒前辈。”
“呵呵。”老人嗤笑道:“你小子,分明就是察觉出我根本没睡着,故意在此装模作样,你以为老子看不出来吗?”
许长卿倒也没有惊慌,只淡淡地道:“绝无此事。”
“哼!你小子,比狐狸还精!”
老人冷笑着道,话虽如此,可眼神深处,对许长卿却更多出几分喜爱之情,只是这抹喜色顷刻间便消失殆尽,忽然冷漠地开口道:
“小子,你当真连一句师傅都不肯叫?”
话音落下。
整个藏经阁的气氛,顿时便变了。
许长卿面色不改,朝老人深深作揖,诚恳道:“前辈对小子的恩情,小子此生难忘,在小子心中,前辈也与师长无异,只是这师傅二字,重若泰山,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前辈总不会希望自己的徒儿,是个三姓家奴吧?”
“呵呵,好一个三姓家奴!”
老人笑了几声,眉宇间的怨气骤然舒展,笑道:“你或许不知,这片吴州的天下,有多少剑修求着老夫教他们,老夫也不愿意教,因为老夫瞧不上,但恰恰是你这种性子,最对老夫胃口!”
许长卿苦笑道:“前辈的胃口,也算是刁钻了。”
“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爽朗大笑,对这个评价,不仅没有丝毫怒意,反而还甚是高兴。
“不过既然你不肯拜老夫为师,在老夫这里,你便算不得我徒儿,我愿意教你,是因为我需要有人传承我的斗转星移,你我之间的关系,仅此而已,日后是生是死,你我也绝无关系,你可明白?”
“明白。”许长卿点头道。
老人又笑了笑,道:“不过大敌当前,我当然一会儿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死,我可以再回答你一个问题,只要不涉及压剑谷根本,我都可以回答。”
“说罢。”
“你今日来,究竟所为何事?”
许长卿微微正色,道:“的确有事,请教前辈。”
“嗯……”
老人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今明两日,他应该便要随队去收妖了,徐天朗虽不是什么厉害人物,但他身边的丁川,还有压剑谷的叶雷,可都是不好解决的对手。
许长卿想来他这打探打探情报,也是很正常的,而比起叶雷与徐天朗,他自然也更愿意帮助自己这位传人多一些。
“前辈。”许长卿微微一笑,道:“从一开始,您便未曾向小子透露过姓名,如今我也只知您姓李。”
“我理解前辈或许退隐江湖,已不愿江湖提及您的名号,只是晚辈身为您的传人,怎可连您的名号都不清楚,您与不与我说是一回事,但我问不问,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老人眉头紧皱,有些许不耐烦地道:“你可听清楚我方才的话了?我只会回答一个问题,你若是问这个,可就不能再问其他了。”
许长卿坚定地道:“您没听错,我就是要问这个问题。”
老人咬着牙,似是有些恼火地道:
“你小子怎么这么蠢?我都说了,你问什么我都回答,为何你不问问叶雷与徐天朗的情报?你可知生死厮杀时,多掌握一点点情报,便有可能改变整个战局?”
恰好一阵微风吹过,窗纱晃动
那少年笑颜似窗外春光般明媚,一字一顿地道:
“剑修胜敌,有剑足矣。”
话音落下。
老人双眼微微瞪大,眼神之中,多出几分不敢置信。
片刻后,那股惊讶又延伸出些许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悲伤,有遗憾,甚至还有几分钦佩,融合在一起,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你这样的人,通常活不长久。”
老人笑了笑,道:“不过,偏偏老夫很喜欢!”
许长卿也笑了笑:“我其实还算惜命,如果可以,又有谁会想死呢?只是身在这看似盛世的乱世之中,我等蚍蜉,若不拼命,如何存活?”
“罢了。”
老人笑着摆摆手,道:“你有你的活法,老夫也不好干涉,只是若这世间少了你这位晚辈,怕是会多很多遗憾吧,小子,你可千万别死了。”
许长卿苦笑道:“前辈,说了这么久,你是不是都把我的问题忘了?”
老人淡淡地说道:“老夫姓李,名春山,于江湖中,也只是个无名小卒罢了,五十年前,或许还有人能记得这个名字,但五十年后的如今,怕是早便被江湖遗忘,你小子如此年轻,没听说过,也是很正常的。”
李春山……
许长卿闻言,微微皱眉,思索片刻,总觉着这名字有些许熟悉,但一时间又想不起来任何关于他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