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此时秦楠字里行间无疑不是在提起任晨的童年。
不过任晨只是稍稍皱了一下眉头,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因为他听出秦楠话里有话。
“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其实你是幸运的,至少比我幸运。”
沉默,二人的交谈陷入短暂的沉默。
任晨不解看着秦楠,秦楠也同样复杂的看着他。
“我想和你说说我小时候的事儿,我觉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也想和你说。你愿意听我讲吗?”
刚才任晨就觉得秦楠说话时的神情不对,夹杂的憋屈和悲凉。
当下任晨听到秦楠的话,他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做一个倾听者了。
“你知道我为何要说你比我幸运吗?”
任晨摇了摇头,看着秦楠心中五味杂陈,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她的那种眼神,那种神情任晨他自己深有体会,眼前的秦楠儿时的故事不比自己少。
“你听说过蜕变之体吗?”
“少时在陆家里,见古书上提到过。曾经在修士历史上惊鸿一时,是一种极其强大的体质。”
认真的回答使秦楠目光微微一顿,眸底闪过一抹惊讶。
“你可知晓这种体质为何强大。”
秦楠试探性地开口,等待着任晨的回复。她之前并不觉得任晨知晓此事。
看到任晨再次摇头,她继续解释。
“太古时代蜕变之体确实属于顶尖体质,只要拥有神药结合自身,这种体质可以像蝴蝶一样,帮助修士不断地进行蜕变进化。”
“拥有这种体质的人一辈子总共可以蜕变九次,每一次蜕变,就是一次脱胎换骨,整个人各各方面都完完全全的升华了一遍,变的比以往更加强大。”
“据太古的传说,完成第一次蜕变后修士的法力和肉身,便会比以往强大数十倍。”
“第二次便能直接突破一个大境界。”
“直到完成第三次蜕变,就可以使用蕴含在蜕变之体内的天赋神通,一经施展便能碎裂山河,破灭一切。”
听到这里,就连任晨也兴奋了起来。
他第一次听到这么变态的体质,一共九变,只前三次蜕变便能达到这种程度,真不知道后面几变还有什么逆天的效果。
此刻秦楠停顿了一下,任晨好奇赶忙询问接下来几次蜕变的效果。
“古经上并没有记载,相信一定非凡绝伦。”
说到这里秦楠眼中流露出了失落和不甘,那水葱般的玉指也紧紧的攥了起来。
任晨看到这,略加思索苦笑的说道。
“听你的意思,你就是蜕变之体对吗?”
秦楠叹了口气,神情上多了些许悲感,点了点晶莹的下巴。
“那你提到这件事的时候应该自豪愉悦,为何如此悲凉失落呢?有何隐情?”
秦楠自嘲自讽笑了笑,任晨微微一愣,静下心来仔细的听她的一字一句。
“蜕变之体虽然强大没有错,但却是几十万年前太古时期的事了。”
“自从几十万年前的天塌日后,天地大变,灵气枯竭,能帮助蜕变之体的神药已经尽数灭绝。”
“如今留下的神药只有可以完成蜕变之体第一变的洗骨花了…只能进行一变的蜕变之体,从此渐渐地退出了最强体质中,沦落成了废体。”
“而且受体质限制。若无宝药神材,我这一生都无法突破道纹境,只能作为一名修灵境修士直至老死…”
听到秦楠的话后,任晨恍然大悟,怪不得刚才她提到了希望和失望这两个字眼,原来是颇有深意。
“他看着此时眸光暗淡的秦楠,心中萌生起了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自己是被推演错的先天神通体,而她则是已经不能进行蜕变的废体。”
“要是你能生在太古时代该多好啊,在那样的环境下,你若成长起来,必然是一位神通广大的顶尖修士。”
任晨用既惋惜又略带有安慰的口吻说道,而秦楠则是淡淡的看了任晨一眼,不再言它。
“家里的人,在知道你是废体之后,对你如何?”
任晨试探的问道,他好奇秦楠儿时发生了什么,却不想她和自己一样。
“还好,只不过除了我娘,家里那些亲人在知道我是废体后,态度冷淡比以往了些。”
“你知道吗?我们家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势力,但在大离王朝也颇有名声。”
家里的人,在知道你是废体之后,对你如何
“我爹心高气傲,一直想让秦家在他手里发扬光大,成为顶尖的家族。只因我爹年少时他被一算命人推算出。他所生子女必有先天体质。”
“他本身虽然天赋与实力有限,但他对此深信不疑,把希望寄托在了儿女这代身上。果不其然,我出生时被法器测出为先天体质。”
听到这里任晨忍不住嘴脸一扬,只觉得真的好笑,心中想到身为修士居然还会去找人算命,真是滑稽。居然最后还歪打正着算准了…
想着这里他幸亏能忍,不然差点笑出声。可就不好面对秦楠了。
“最后我爹在知道我是蜕变之体后,对此心灰意冷,不仅是我,就连我娘他也十分冷漠。”
“在此之后他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娘都快急疯了。我当时小不懂事,只看到我娘在哭。”
“由于我爹离开的太久,小的时候家里的下人,背地里都说我没有爹,说我是我娘和其他男人生的野种。”
秦楠咬了一下舌尖,眼中伤感外露,继续说道。
“终于有一日他回来了。带着另外的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回来了。我忘不了娘在看到她们后的表情,那是了无生趣地失落…”
说到这里秦楠眼角抽搐了一下,随后她紧闭泛红的美眸后两行清泪紧随而来。
任晨见状叹了口气,刚想为她擦干眼泪,便被秦楠拦下,她平复了一下心中的伤感。
“我指着那个女人问我爹,她们是谁?为何娘见到她们会哭,他并没有理会我,而是吩咐下人将我关在房里不许我出来。”
“我那时候小不懂事,你知道吗,可我能明确感觉是我爹做错了什么事,娘亲才会不高兴的…”
说到这里秦楠抽泣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回忆通过话语不断在脑中涌现,她很是难受。
“后来我渐渐长大了也懂事了,我知道原来爹在很早以前就跟那个女人认识,而那个女孩便是他和那个女人生下的。”
“从此以后我爹就像是忘了我和我娘一样,一日到晚只陪着那对母女,对我和我娘不理不睬…”
“我恨他!恨他欺负我娘!恨他欺负我,明明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要我们对他的失望负责!。”
“凭什么…难道我没有先天体质就不配做她的女儿了吗?我只是一个想要父亲的女儿,对他来说明明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秦楠有些激动,喃喃地道,眼眸中的委屈心酸溢于言表。
任晨听到此处不知道该做何安慰,这是秦楠的家事,自己就算有看法也不能轻易说出来。这一点他还是明白的。
“最讽刺的事你知道是什么吗,那个女人给我爹生的女儿,居然也是先天体质。”
“自那以后我知道在爹他心里振兴家族才是他一生的梦想,我是废体以后自然帮不上他一点忙。”
“往后每年我见他的次数越来越少,除了每年我生辰时他象征性的给了我些丹丸法器外,我跟他基本上没什么接触。”
“从那时起,我就立志要凭自己闯出一个天地,我要让我父亲看看他一辈子看不起的女儿,是怎么用一具废体成为大修士的,让他悔不当初。”
说到这里秦楠越说越激动,不过下一刻她便安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儿后缓缓抬起头,目不转睛地看着任晨问道。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柔弱很没用,把自己的不堪告诉其他人,分担委屈。”
“可在我们这群人里,你是第一个知道我的过去的人,就连萧果果她们我都没有告诉。”
任晨大致已经猜出秦楠的想法。
以前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有点大小姐脾气,每日脸上挂满了微笑的秦楠会有这样的童年,此刻他那原本柔和的目光中多了一份同情。
他心想原本秦楠和自己一样都应该是父母的心肝宝贝。
但由于各自的命数,才会出现了这种结果,一个家破人亡,流浪大陆。一个则是亲情破碎,心灰意冷。
“跟你说这些的原因我想你也能猜到几分。我想要洗骨花帮我完成第一次蜕变。”
“不过据我所知北冥洗骨花生长的地方,外围区域是片禁区,纵使大能遁速也难以通过,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当然希望你不要误解,今日我跟你讲述这些,不是希望你同情我怜悯我。”
“我只是单纯的想把去北冥寻找洗骨花的前因后果,跟你说清楚而已。”
“你放心我不会白帮你这个忙的,我知道你修炼雷法,需要的资源巨大,虽然父亲不看好我,但我还是秦家大小姐,有能力寻到资源帮助你修行。我们可以合作。”
最后这句话,秦说的很平淡,任晨知道秦楠性格要强,进入天洲学院到现在,根本没见她求过谁。
任晨知道若不是她没有办法,她绝不会跟自己说这件事。
不过看到这女孩如此严肃的跟自己诉说着这件事,任晨很是过意不去。
他不愿意因为这件事跟秦楠做交易似得相处下去,想到这里他眼珠一转开玩笑道。
“雷道资源我倒是不用,你只要答应我做一件事,我便助你。”
秦楠一怔,任晨的回答出乎自己的意料。
“做我媳妇服侍我一辈子。再给我多生些孩儿,每夜端茶泡脚好好伺候我,你看如何?”
任晨的话让秦楠的脸刷的一下沉了下来,她别开了眼,不再说话,可长发下那半掩的粉嫩耳根已经升起了一抹羞红。
“我跟你说正事呢,你不愿意就算了,不要戏弄我!”
“我就是在跟你说正事,你答应是不答应?”
听到任晨的话后,秦楠那原本娇美面容上的严肃荡然无存,一抹红晕升起后,她心中居然臆想起自己真的与任晨…
“这个混小子一定在开玩笑,虽然…不行,眼下他这是趁人之危。”
“我若答应的话就变味了,与其他无关,这件事就此成为了交易,也让他看低了我。这种做法跟那些花楼里的娼妓有何不同?”
想到这里秦楠冷哼了一声转身而去,嘴中说道。
“是我自讨没趣了。”
可就在秦楠刚刚迈出了一步后,她的手便被任晨一把拉住,随后任晨便笑呵呵的走到她面前,轻轻的弹了她额头一下笑着对她说道。
“哈哈,我刚才是在说笑。我又怎么会真的趁人之危,要挟你做这种事呢。”
“我是学子长,同窗有困难我又怎么能袖手旁观呢。就按你说的合作,你给我雷道资源,而洗骨花,你放心我便包在我身上了。”
原本秦楠火气已经消去了大半,甚至有些感激起任晨了。
但一听到任晨说到他是学子长后,她的火气一下子又窜了起来。
当她她美眸幽怨地瞪着任晨,任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瞪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也恨你!”
说罢秦楠攥紧粉拳,气呼呼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任晨在原地发呆。
过了一会儿,无奈的一笑拿着手上统计的竹册交给桐月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宅院中继续修炼。
第二日任晨在上完课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住所,而是走向了欧阳金梦的住所。
之前在找完慕容竞天后,任晨就有意来寻她,此刻他凭借着记忆来到了她的门前。
任晨刚落地,欧阳金梦就感受到了他的到来,她慢慢下楼,吩咐自己的丫鬟敞开了大门。
此刻她一身红色长裙,绝艳醒目,金色的长发高挽,美眸中艳光四射,妩媚若水,正是欧阳金梦。
当下她看着任晨的眼神傲慢中带着些许轻松。
“看到我还活着,让你失望了吧。”
任晨冷笑的回应道,虽然之前任晨和欧阳金梦有些交集,但那根本就是欧阳金梦为了夺取陆家秘术的计谋。
在任晨心里早就记恨上了她,之前她又联合姜腾,为了陆家秘术差点将自己害死,幸好戚梦龙击退了姜文昌,不然自己就算不死也一定会被他们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
在到之前这个女人竟然派人暗杀自己,差点使自己丧命,这一桩桩,一件件真的难以翻过。
任晨从未想跟她为敌,只是想在学院里安安稳稳的成长而已,可欧阳金梦却对自己逐步加害,步步算计。
所以任晨今日前来就是要跟她树敌的。
“温宇和朱靖远是你除掉的?”
欧阳金梦直接了当的开口,对于这件事她自始至终都没弄明白,如今任晨就在眼前,正好摸摸他的底。
“当然不是!我只是个小修士而已,又怎么可能杀掉两个道纹境的修士。”
“当然,我也不会被他们杀死,因为有人不想我死。”
任晨清淡的回答,手中显出一把长杆大斧,眼神戏谑的把玩。
欧阳金梦黛眉一拧,她当然认得这是朱靖远的法器,她深吸一口气随即开口。
“装模作样还真是个孩子,你这般说无非是想告诉我有人护着你。从而妄想震慑我。”
欧阳金梦话音越来越低,她绝美的面容下是一颗动了杀机的心。
她心想自己本来就是天之骄女。一出生便是天地的中心,不说同龄人,就是一些老辈强者也要围着自己转。
而自打认识任晨后,本来没把他放在心上,可无论是威逼利诱他不但不服从自己,反而处处和自己作对,这让她非常恼火。
就在几日前欧阳金梦已经得知二人的死讯,这是她自己派出去的人,如今死掉无疑是结仇种恨。
想到这里更加火上浇油了,越发的怨恨起任晨了。
“话说回来这小子真是不一般。难道又是戚叔留下的手段救了他?事到如今,人都死了,我也懒的和他辩解…”
想完,欧阳金梦扬起下巴,用平淡的眼光扫了一下任晨傲慢道。
“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吗?他们是我家门客,如今身死,无疑是与欧阳家宣战。你真打算树一个大敌吗?呵,在姜文昌那吃到的苦头没吃够吗?”
“我劝你还是早早归服,将烤肉店铺还于我,再献上陆家家传神通,姐姐我便可一丝情分为你平息此事,你看如何?”
此刻任晨目光炯炯,紧紧对上了欧阳金梦那精美的面孔,他嘴角飞扬冷笑着。
“我想说的是,你做的事我一件不落的都会记住!”
“我今日来还要告诉你,以前看在师父面子上还敬你三分,现在这个仇彻底结下来!若是他日你我同境界,我定会替我自己讨回个公道的。到时你莫要怨我!”
说完任晨转身便想离去,一旁的欧阳金梦听到任晨的话后大笑了几声,用嗤笑回应着。
“哈哈哈,笑掉大牙!凭什么,你说甚大话呢。不知晓的还以为你是天神下凡呢。”
“你当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是条误入皇宫的野狗,侥幸有些机缘便幻想未来,白日做梦?我并不觉得你有这样的能力,我要是你就会躲得远远的。”
欧阳金梦忍不住耻笑道,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而后她笑罢嘴角一抹冷笑,美眸圆睁。
原本黑色的瞳孔瞬间转变成了神圣的金色,将四周的虚空都染的金黄一片,随后一道金色的光波向任晨极速波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