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被晨光照亮的蒲公英,那种轻轻一吹就会散落天涯的植物,脆弱得就像她此刻胸腔里某种陌生的暖意。
坐上餐桌,面前摆放的正是伊藤寺久远昨天帮忙准备的,虽然在冰箱里面待了一夜,但是经过加热,香气闻起来依旧诱人。
只是看着面前的热牛奶,灰原哀微微蹙眉“博士,我的咖啡……”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就好像被蒙上了布料一般。
“换成热牛奶了哦,”阿笠博士晃了晃马克杯,杯口飘出的白雾氤氲了他的眼镜:“久远说,刚好碰上牛奶大促销,昨天过来的时候顺便给我们带了几盒。”
又是她……
灰原哀盯着杯中晃动的乳白色液体,指尖无意识地在杯沿划着圈,牛奶表面映出她微微扭曲的倒影。
“我讨厌牛奶。”她听见自己生硬地说,声音却比想象中要轻。
阿笠博士的勺子停在半空,有些奇怪地看着面前的灰原哀:“可是小哀,你昨晚明明……”
“那是昨晚。”灰原哀夹起已经加热好了的便当,放入口中,那股熟悉的味道环绕在她的舌尖上。
恍惚间,灰原哀似乎看到了那张纯粹,干净得刺眼的笑容出现在眼前,如同太阳一般,将她灼烧。
将早餐吃完下肚后,灰原哀意外的发现,自己竟然将那份有些烫舌的便当给吃完了。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灰原哀眉头微皱,却还是佯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将餐具收拾好,放在了洗碗槽里。
“我去上学了。”她转身拿起书包,却在准备出门的前一刻返了回来。
正咀嚼着早餐的阿笠博士看到灰原哀竟然清点了一遍冰箱里面的所有果酱与甜点,甚至连饮料都不放过。
灰原哀的手指在冰箱隔层间游走,指尖划过贴着“限糖专用“标签的果酱瓶,又轻轻拨开排列整齐的酸奶盒。
晨光透过冰箱门照进来,那些玻璃瓶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在她稚嫩的脸上跳动。
“小哀?”阿笠博士含着满嘴米饭,声音含糊不清。
“第三格少了一盒布丁。”灰原哀突然开口,声音像冰面下的暗流:“博士,昨晚的监控录像我会调取查看。”
阿笠博士的勺子“咣当”掉在盘子里,他手忙脚乱去捡时,碰翻了手边的牛奶杯,乳白色液体在桌面上蔓延,惊得他连忙站了起来。
灰原哀看着那片狼藉,忽然想起昨晚伊藤寺久远收拾厨房时哼的歌。那旋律太简单,简单到让人恼火,就像她现在胸腔里翻涌的、毫无必要的烦躁。
“我出门了。”这一次是真的出门了,只是她甩上门的声音,比平时重了三分。
晨风卷着樱花瓣掠过巷口,灰原哀的皮鞋踩在飘落的花瓣上,发出细微的脚步声。
现在虽然是初夏,可吹拂而来的风依旧有些微凉,让她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看着随风卷动的樱花瓣,灰原哀对着空气轻嗤:“笨蛋……”
她的声音很轻,却不知是在说谁。
拐角处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灰原哀心中一紧,局促的低下了头。
“小哀!早上好!”
不是臆想之中的人,只见吉田步美小跑着追了上来,发梢别着的粉色的发卡,看上去俏皮可爱。
“早上好。”灰原哀礼貌的冲吉田步美点了点头。
吉田步美歪着头打量灰原哀,突然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粉色的小盒子:“给你!昨天妈妈烤的曲奇,我特意留了两块草莓味的!”
盒盖打开的瞬间,清新的果香混着黄油气息扑面而来,灰原哀盯着那块做成小熊形状的饼干,熊耳朵上还沾着几粒细碎的莓粉。
“......谢谢。”她接过时指尖碰到了吉田步美那温暖的手心,那温度让她想起阿笠博士早上打翻的牛奶。
两个女孩并肩走在樱花道上,吉田步美叽叽喳喳讲着昨晚的闹剧,灰原哀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她们脚下投下斑驳的光影。
“啊!是久远姐姐她们!”吉田步美突然指着前方欢呼起来。
灰原哀猛地抬头,街道对面,那张熟悉的笑容出现在了她的眼前,伊藤寺久远正笑着与毛利兰攀谈,两人时不时发出悦耳的笑声。
“我们过去打招呼吧!”吉田步美拽着灰原哀就要过马路,却感觉手臂一沉。
灰原哀站在原地,茶色刘海垂下来遮住眼睛:“……要迟到了。”
“诶?可是……”吉田步美困惑地眨着眼,现在距离上课时间好像还有一段时间,就算是打个招呼,也不至于要迟到吧?
樱花纷纷扬扬落下,有几片沾在灰原哀肩头,吉田步美伸手想帮她拂去,却听见前方传来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的喊声:“步美!灰原!”
听到那两个孩子的声音,灰原哀抬起头来,这才看到了小岛元太和圆谷光彦竟然就在马路的对面,还有江户川柯南也在。
她刚刚……竟然只注意到那个人的笑容……
看着远处被少年侦探团围住的江户川柯南,他正得意地颠着球,镜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样平凡又吵闹的日常,让她胸口那股莫名的烦躁渐渐平息。
“走吧。”她主动拉过了吉田步美的手腕,在绿灯亮起的那一刻,迈出了步伐:“再不过去,某个爱出风头的大侦探就要把所有的风光抢走了。”
“嗯!”吉田步美惊喜地睁大眼睛,欢快地跟上灰原哀的步伐。
两人发梢都沾着樱花花瓣,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像两株终于找到了适宜土壤的植物,在这个平凡的春日早晨,悄悄舒展枝叶。
孩子们走在前面,江户川柯南颠着足球,斜眼看了灰原哀一眼,有些意外道:“你今天心情看起来很好啊……难道说是解药有新的进展了吗?”
正如他所说,灰原哀的心情在刚才确实不错,如果他没有开口询问的话。
“解药?”灰原哀嘴角的弧度瞬间消失,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似的:“大侦探是觉得,我心情好就只能和那种东西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