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你比不死川同学和黑白信鸽,还多了一点不同——你与终端上的早川同学,以及当事人下宫同学,都有过切切实实的接触。换而言之,你拥有利用言语挑拨她们进行自相残杀的可能性。”
“罗素同学,你说的话看似有道理,但我若是想要挑拨常森同学和下宫同学去杀害早川同学,就应当要竭力阻止她们和早川同学见面才对。毕竟一旦她们三人互相核对完终端上的信息,确认早川同学的终端里没有那条‘杀青快乐’后,也只会对早川持怀疑态度。
“如你所言,那部终端上的信息倘若作为动机,并不足以让黑幕受益。若我在她们核对完信息后,再去怂恿她们杀早川同学,她们的第一反应估计是怀疑我的身份了。”
北鸣忍缓缓开口,为自己进行着一些体面的辩解,也算是让这场谈话变得不再那么无聊。
“你说得对,北鸣同学,但实际上,我想要得到的那个答案,并不是你是‘黑幕’的可能性。”听闻了北鸣忍的话,罗素却仍然不慌不忙,“你所说的这个理由是成立的。假设你是黑幕,即你的立场是与黑白信鸽一致的,黑白信鸽所代表的黑幕方被排除的理由,你同样也适用。
“但除此之外,还要讨论你的另一个收益——我们目前的‘代理首领’这一个位置。让你在学籍裁判之中掌握主导地位,从某种意义而言也是一种你的一种收获。由于作为黑幕帮凶的逻辑,你应当不会把真终端放在楼梯间内,楼梯间的终端必然为假。由此就可以推断出下面的一个新逻辑——
“作为黑幕帮凶的你,在楼梯间放置终端,是否能让你成为‘代理首领’?
“论证这一条逻辑,首先先补全整一条逻辑:在楼梯间放置终端,你挑起常森同学、下宫同学和早川同学她们之间的矛盾,并支持常森同学去询问不死川同学,并且纵容她们去找早川进行‘对账’行为,这样你才能在下宫同学和早川同学进行对账前,修改早川同学的终端时间,让下宫同学的不在场证明自己破裂。
“而后知晓这件事的不死川同学,会站出来支持下宫同学,随后你在与不死川同学的交锋之中,打败不死川同学成为新的‘代领首领’——这就是你目前成为的、代领首领的逻辑。”
“罗素同学,你的这一条逻辑看似很合理,但却有一个致命的错误。”
北鸣忍侧目瞥着罗素,语气淡然而又平静。
“或许正如你所说,我将终端放在楼梯间,能够挑起常森同学、下宫同学和早川同学之间的矛盾,也能通过与下宫同学的交谈,让她们去找不死川同学和早川同学,但若我想要得到的是代领首领的位置,终端的头像就不应当是早川同学,而是当时被森花信任,在大家眼里自动继承森花首领位置的不死川同学才对。
“让早川同学成为被怀疑的对象,对我夺得代理首领的位置,没有任何的作用,甚至还会让和她关系好的我,也陷入黑幕帮凶的怀疑风波之中。若我真是黑幕,应当离间的是不死川同学和常森同学她们,而并不会把早川同学牵扯进来。”
“不错。我方才的逻辑,只是提出了一个猜想,但并未说明它是正确的。”罗素摇摇头回答道,“除了你说的这一点,这一条逻辑当中还有一个漏洞——那就是当时仍为代理首领的不死川同学本人——他究竟是否一定会在物证人证确凿的情况下认为,‘下宫同学不是凶手’?
“实际上,以他过往的学籍裁判上的讨论风格来看,他看重案件的证据事实,若让我在上一起学籍裁判开始前做出假设,我会认为他会选择坚定地选择站在有证据的你这边。
“虽说后续情况与预想的发展不同,但我想你在计划开始前,与我做的应该是同一种预测——而在这种情况下,你也就不会有‘打败不死川同学,成为代理首领’的机会。”不死川同学选择支持谁,这一件事是不可控的,非固定的,你不会去冒这个险。
“由此可推断出,获得代领首领的位置,是你的意外之喜,而非主动目的。因此,‘北鸣忍作为黑幕将终端放在楼梯间,目的为了争夺不死川同学代理首领位置’这一条逻辑,也是自然不攻就破。因此,若是你将终端放置在楼梯间,并不是出于作为黑幕的立场。”
“有意思。”北鸣忍勾起唇,皮笑肉不笑道,“那在你眼中,我不是黑幕,又为什么要挑起常森同学、下宫同学和早川同学的自相残杀?这个行为不仅对我完全没有益处,还暗中帮助了黑幕挑起自相残杀,我又何苦会这样做?”
北鸣忍自知,罗素已然猜出了那个正确的答案——她并非作为黑幕,但却仍然将山本御人的终端放在楼梯间。
北鸣忍对罗素知晓正确答案这件事情,并不感到惊奇。正如小城智树曾经所言,罗素一向是一个好学生,而一位好学生给出最正确的答案,又怎么会令人意外呢?
相反,对于北鸣忍而言,罗素可是她认可的“同类”。若对方连她这样拙劣的小技巧,都无法一眼参破,她或许要重新考量将罗素作为自己研究对象的价值。
罗素先前讲的那些关于黑白信鸽和不死川正一的排除证明,于北鸣忍而言只是一场可有可无的开胃菜。
她真正的观测实验,如今才正要开始。
“来吧,罗素同学。请你告诉我,在你的猜想之中,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罗素在寻求着一个真相的证明,她又何尝不是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答案?
过往的一场场实验在脑海之中回想,她一次又一次地代入所谓“真凶”的视野,通过自己与凶手的作案手法和思路对比,试图从中找到隐藏在那副冷静面孔之下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