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力影响纸币的价值,这是切实的。
宝钞到了明朝中期,就算是贬值,也还是具有价值的,被动的政策让民众选择放弃宝钞,选择了白银。
同样,让政府真正放弃宝钞的就是国力的下降,这同样也是通过数据可以对比出来的。
其实也还是和之前全汉方差不多的数据,但是现在在黄宇的手中,从另一个观点去代入去分析,又会有不一样感觉。
“明朝初期的时候,明朝的财政体系是以实物和劳役为基础,百姓被编为各种类型的户籍,按照类型为国家提供奉献或者服务,可是渐渐的,土地兼并、赋税和劳役不均,农民逃亡等问题比比皆是。”黄宇说道。
“国家对人口和土地的控制能力在不断的下降,加上若干年来的市场力量已经恢复,赋税必须要改革。”
“所以我们也就看到了之前的赋税折银,其实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可以巩固宝钞地位的机会。”黄宇不免惋惜,“我只是在这里做个假设,比如说赋税折银的时候,先用宝钞兑白银?百姓缴纳赋税必须用宝钞?这样拉高宝钞的使用频率,强化其作为法定货币的地位?”
“之前我们也提过,白银货币化的时候政府竟然没有任何的机制来调控,那现在要是控制宝钞和白银的兑换比率?是不是就将宝钞的去中心化逐渐变成了另一种存在?这样是不是可以维持宝钞的价值稳定?”
(宋·张平方:这样一来,宝钞也就变相的拥有了储备金?变成白银?但明廷并无白银储备。)
(宋·包拯:最后还是白银将宝钞排挤出去。)
(汉·桑弘羊:财政之事不仅要细,还要足够敏锐啊!)
黄宇只是随便提了一嘴,却一下子就打开了那个时候官员的脑洞。
但他也反复强调,“这只是理论上的,具体要怎么样,一定要尊重市场规律,实践才能够出真知,但实践并不是说盲目实践,要有计划有统筹规划的实施。”
世界上的草台班子很多,搞政治有的时候就和过家家一样儿戏,结果就是什么都没有落着好。
其实黄宇觉得明朝政府搞财政也挺草台班子的,但是现在不能明着说,只能通过语气和动作来传达他的情绪。
显然也让下面的人很是认真严肃的对待。
他重敲了一下黑板,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来到了他这里。
“折银的改革其实延续了一个半世纪,几乎贯穿明朝的时间线,也正是因为赋税折银,后面白银渗透进入国家的财政当中相当顺利,甚至于奠定了白银的地位。”
“而要维持宝钞的地位,在一些地方是比较薄弱的,也是国力下降之后,很难控制到的。”
“同样也是因为这样,白银货币化也是从这里开始入侵国家的财政,大家可以猜猜。”
黄宇没有直接说,而是让下面的人猜猜,唐朝和明朝的官员都开始面面相觑,小声讨论起来,有些人甚至小声说了出来。
朱清谷留意到天幕下也有许多弹幕开始猜测,看了一早上的宝钞白银赋税折银,这些不仅仅是上层人士的事情,也和底层百姓息息相关。
说到钱,和谁没有关系?只要还要生存,就会和外界产生交流,就会需要物资,就会需要钱。
天幕这里也有很多不是历史上流民的普通民众在这里讨论。
天幕下的人也在讨论,有些人聚集起来大声说,有些人则是避讳一些小声说,客栈里,酒楼里,街上,田头地间都有人在讨论。
朱标这边也和朱元璋、永乐朱棣、朱高炽、朱瞻基讨论着。
朱瞻基已经给出了答案,虽然高居在上,可在他这个时候,朝堂之上的政治风气正在改变,一阵波诡云谲,他又怎么不知道?
黄宇给了他们五分钟的时间,在这五分钟的时间里他走下去喝水,一边的茅鹤轩以及其他人举了举大拇指。
全汉方小声说,“黄哥,讲得很好啊!”
“那也是茅老把握得好。”黄宇也没有全部揽功。
本来定的几个人讲的深入程度就不一样,一步一步的来,就是为了这些古人能够更加了解原委,从不同的角度看待。
全汉方就是将整个过程简要的过一遍,而黄宇要做的就是将这个认知再深入的推动一下,让这些人再进行深入的思考,到了后面的换论点不再说宝钞,说白银货币化的时候,后面的人也是这样,要从不同的角度出发了。
在他们看来,都没怎么用上经济学的概念,更多的还是总结性,启发性的,内容还是比较浅的。
但全汉方还是被他折服,狠狠夸奖了一番。
五分钟一到,黄宇马上又绷着一张十分严肃,严肃得让人发怵的脸走上了讲台。
“我相信大家已经有了答案了,刚才已经听到下面有些同学在说了。”黄宇把他们都称呼为同学,虽然这些同学有点老,但是他们请他过来,让他站在这个讲台上,下面的人就都是一样的存在。
“京运!”
“京运银!”
“还有折银!”
“可能是皂吏折银。”
朱瞻基微沉目光,肯定的说,“是京运银和皂吏折银。”
黄宇点点头这一边黑板的板书已经满了,他转头走向另一边的黑板,然后用粉笔在上面写下两行字。
1.京运银
2.皂吏折银
然后走回讲台正中央,看向下面的朱瞻基,点了他起来回答问题。
朱瞻基轻咳了几声,就算是被孙思邈和李时珍治疗过,已经比从前好了许多,但身体的亏空还在,导致他站起来的时候有些气急。
不过比从前几乎起不来好得多了。
“京运银和卫所有关系,早年的卫所是屯田的,除了屯田,主要的军饷也来自于开中、民运和京运。”朱瞻基的目光微凝。
“京运就是在前面几种制度之下的查缺补漏,缺的东西由朝廷补上,从京城发出。”朱瞻基说到这里又微叹,很多事情他想要去做,其实也不知道如何下手,“宣德年间,不仅仅是屯田出现困难,开中法也出现了种种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