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露在外的皮肤被枯骨齐齐握住，深入骨髓，向着四面八方剧烈扯拽。
男人不堪忍受的发出哀嚎声。
皮肉被硬生生撕开，黑白世界中，那一抹红是如此的刺眼。
黎醉脚尖轻点地面，枯手瞬间争前恐后的涌向死状凄惨的尸体，剧烈拖拽，直至血肉被硬生生分离，发出黏腻声响。
黎醉冷阳旁观看着碎肉渐渐被泥地吞噬，轻声开口:“送给你们了。”
绿藤破土而出，分出旁枝，卷起两刨血泊，腥臭的血液被表皮迅速吸收，消失殆尽。
一道刺眼的光芒闪过后，两道人影呆呆的站在面前。
二人僵硬的扭过头，缓缓咧起一个非人类能做到的笑容。
“……”
段忧铭站在在高楼耸立的科技大楼内，一身白色大褂，黑色眼镜戴在脸上，倒也显得文质彬彬。
大楼内死寂一片，来来往往的科研人员脚下无声，沉稳安静的与段忧铭擦肩而过。
任谁也看不出，这样一副正经清白的科研大楼内，潜藏着怎样的罪恶。
段忧铭将口罩往上提了提，直到彻底遮住大半张脸后，才悄无声息混入大部队内，跟着众人的脚步，一同走向远端的处所。
“上周送来的低阶异种死光了。”
进入处所后，站在段忧铭旁边的男研究员摘下医用口罩，漫不经心开口:“d型药剂试用失败，异种体内染色体早就和普通人类不同，过一阵风声，去跟上面打个报告，让他们去c区抓几个两脚羊过来实验。”
他们管c区的人类叫两脚羊。
段忧铭微眯双眼。
靠在最外边的女研究员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冷声道:“不用打报告，上面已经从c区抓了几个人，收拾一下，一会和我过去观察实验体生理状态。”
男研究员哼笑一声:“前几天不是说悬赏什么由人类改造的高阶异种吗？怎么最近没声音了？”
女研究员将报告单上夹在腋下:“听说已经抓到了。”
段忧铭心里一紧，面上却是没有显露出异状，他状似无意的靠过去，像是寻常听到八卦的普通研究员一样，低声问道:“我听过这事，怎么？那人造异种真的被抓住了？”
“你谁啊？”男研究员皱着眉退开:“我怎么好像从来没见过你？”
段忧铭站直身，从兜里掏出证件照，像是有些羞涩道:“报告前辈！我是从b区刚到这的！您没见过我很正常。”
男研究员单指挑起证件，随意扫了一眼，又像是嫌弃一般的收回视线，再次开口时，语气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哦，b区来的啊。”
段忧铭眨眨眼:“所以前辈，你们刚刚说的人造异种是谁啊？”
“土鳖……”男研究员小声骂了一句，倒是身侧扎着丸子头容貌年轻的女孩探出头来，接着段忧铭的话茬道:“你说那个人造异种啊？
听说是前救援队里的人，为了自己能安全逃出异种群，背叛信仰，将队友扔入异种堆里，等回到基地后，被上层法令判刑，临死之前良心发现，把自己的身体交给前研究院。”
段忧铭垂下眼，声音突然变得很轻:“然后呢？”
那男研究员嗤笑一声，语调里满是悲愤:“还能怎么然后？这叛徒的心本来就是黑的，变成怪物之后也没改一点，当天就把整个研究院里的英雄前辈们屠杀殆尽。”
男研究员啐了一口:“真是愧对救援人员这个称号，死的太便宜了！”
“就是！”
周围人附和出声，满是唾弃:“他那种人就该被记在人类历史上，遗臭万年！”
遗臭万年。
啊……
妈的。
一堆躲在温室里的娇花有什么资格这么说。
段忧铭些漫不经心的活动一下僵硬的肩颈，就在这一瞬间，强大的气流突然从他的身体周围涌现出来。
气流迅速凝聚成一道道凌厉的剑风，咆啸着、盘旋着，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将整个处所都笼罩其中。
世界将此处割裂，周围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变形，暗舟悄然而至。
神只将这一处割舍而去，任由他亲自审判。
男研究员大步走到门口，拨开房门，看着昏暗的通道，疑惑道:“A区电力又不够了吗？怎么停电了？”
“你们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低沉好听的男音自所有人身后炸开。
所有人僵硬的扭过头去，在他们身后，身形高大挺拔的健壮男人慢条斯理的抬起头，如烈火般的金眸盈满森寒的笑意。
对视的那一刹那，所有人的瞳孔失去焦距，呆呆站立在原地，失去神智。
段忧铭像头被激怒的狼王般，周身信息素不断蔓延，连接着所有生命，强硬的逼着他们低下头颅，臣服而依。
“你们知道这里是哪吗？”
段忧铭再次重复道。
所有人异口同声开口:“异种血清研究室……。”
“光风霁月。”段忧铭低笑一声:“只是研究血清的吗？”
“也是人体……实验所。”扛不住如此沉重的威压，有人艰难开口:“c区的人类不止是老弱病残的幸存者，更是基地圈养的实验器材……”
“继续。”段忧铭拄着下巴，面无表情。
“上面需要人造异种体，我们只能拿人类做实验……为了这个世界，牺牲点没用的废人有什么错？”
有人捂住双脸，不由自主的跪倒在地，崩溃大吼道:“我们也只是想成为后人眼中的英雄！我们有什么错？那些人早就死了！为什么还要占着英雄的名头！”
“所以你们通过诋毁真正的英雄从而取得优越感吗？”段忧铭双手交叠，薄唇轻启，凉声道:“可悲。”
“诋毁又怎么了？”这些人终于撕破表面完美的面具，露出底子里的腐朽生蛆的烂肉:“整个阶级链都是一层一层的……你以为那些人不知道吗？”
“他们在装傻！所有人都在装傻啊！”
这句话震耳欲聋，却也在话音落下后，陷入空洞的死寂。
人作为地球上最具智慧的生物之一，拥有着高度发达的大脑和复杂的思维能力。
他们怎会不知道。
人性泯灭，是对这个世界毁灭般的打击。
人们失去了基本的道德和伦理观，社会秩序被彻底破坏。
暴力、欺骗、贪婪、绝望，那些被人性压抑埋藏的恶意都会逐一显现。
这么简单的问题，人们本应心知肚明。
所有人都在装傻，以求换取活下去的权利。
那不装傻的人呢？
他们该怎么办？
半晌之后，段忧铭拄着双腿慢慢站起身，声音低不可闻:“如果人类都按这样的思想生存下去，繁衍下去，牺牲还有必要吗？”
段忧铭侧过头，看向一望无际的虚空，喃喃自语:“黎醉哥，有必要吗？”
你的信念，你的英雄主义，在这样绝望的世界里，该出现吗？
浊流当中的清流，显眼却也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