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染第二日没去林家,而是把林家的人全部都叫来单独问话。
“郡主。”水月在门外禀报,“林府丫鬟带到。”
江云染合上册子,“进来。”
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丫鬟战战兢兢地走进来,跪倒在地:“奴婢翠竹,见过郡主。”
江云染和颜悦色道:“起来说话,你在林府做什么差事?”
“奴婢是小姐的贴身丫鬟。”翠竹仍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蚋。
江云染朝着水月使了个眼色,水月走上前安抚道:“别紧张,只是叫你来问话而已,郡主不吃人的,尤其是不吃你这样水嫩嫩的小姑娘。”
水月的话极大地安抚了翠竹。
“昨夜林员外遇害时,你在何处?”
“奴婢在小姐房中伺候,一夜未出。”
江云染点点头:“那林员外近日可有什么异常?”
翠竹犹豫了一下,“老爷这几日心神不宁,常常一个人在书房待到深夜。前日...”她突然住了口。
“前日怎么了?”江云染追问。
“前日有位商人装扮的男人来访,与老爷闭门谈了很久。那人走后,老爷脸色很难看,把书房里的花瓶都摔了。”
江云染眼睛一亮:“还记得是什么样子的商人吗?”
“约莫四十来岁,留着长须,人很瘦,眼睛有点黑……”翠竹回忆道,“听林管家说,那商人腰缠万贯,来找我家老爷做生意的,但不知道为何,老爷似乎拒绝了商人的提议,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那你知道那商人在京都何处地方落脚吗?”
翠竹摇头,“奴婢不知。但偶然间听到过,他似乎和老爷以兄弟相称。”
江云染吩咐水月记下这个线索,又问了些林府日常情况,便让翠竹回去了。
……
夜深人静,江云染仍在灯下研究案情。
林生斌死于密室,毒物罕见,又有神秘商人往来...这案子处处透着蹊跷。
她决定明日去一趟大理寺,了解一下十年前那几起命案。
次日一早,江云染便去了大理寺,却被告知当年半了这个案子的主理人早就辞官。
“辞官了?”江云染心中惊讶。
“那可知道他辞官后去了哪里?”
“在城西开了间铁匠铺。”大理寺卿提笔写下一个地址,交给江云染,“郡主若是有什么想去问的,还请尽早吧。”
“多谢郡主。”江云染拿了纸条,就朝着上面的地址而去。
她不知道大理寺卿为何要让她趁早,等到了以后她才知道,原来齐思已经早她一步找到了当年办这几件案子的主理人。
范正义看着一前一后来找自己的人,脸上竟然一点也不意外。
“都进来吧。”收起打铁的东西,范正义转身朝着房间走去。
江云染和齐思两人一起进门。
“我的地方没什么可口的茶水,二位将就着喝吧。”范正义给两人倒了茶。
齐思先开口,“范先生看到我和郡主,似乎一点都不意外呢。”
“有什么好意外的。”范正义冷笑,“姓林的死了,手法和10年前我办过的案子一模一样,这一点典狱司早就过来询问过了。”
“那范先生可否再跟我二人说一遍当年的情况?”江云染迫不及待地问。
范正义眯起眼睛,仿佛看向远方。
“我记得那是我上任的第九年,京都城里接连死了8个药材商人,都是门窗反锁,死于剧毒,死状与你说的一模一样。当时查了很久,发现死者都曾合伙在西夏做过生意,但线索到此就断了。”
“合伙做生意?什么生意?”
“名义上是药材,实则……”范正义压低声音,“传闻他们在西夏贩卖禁药,甚至偷运巫蛊之术的器物回中原。最后一个死者死前曾疯言疯语,说什么‘巫医的诅咒’。”
江云染心中一震,“那案子就这么悬着了?”
“当时刑部限期破案,抓了个替死鬼结案。”范正义苦笑,“但我知道真凶另有其人。奇怪的是,元丰七年后,凶手突然收手了。”
“当年的死者中,可有姓林的?”
范正义摇头:“没有。但……”他忽然想起什么,“有个幸存者,叫林春景,当时他与那几个死者交好,却侥幸逃过一劫。”
“那这人现在在何处?”齐思追问。
范正义摇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一旁的江云染记下这个名字,又问,“那这个毒有没有流入北梁?”
“当时没有,毕竟这种药十分罕见,除非有西夏巫医的门路,或者……”范正义意味深长地看着江云染。
“太医院库存着天下奇毒,以备药用。”
事情都已经知道得差不多了,再问下去也是白问,离开铁匠铺,江云染心中疑云更甚。
“郡主请留步。”齐思快步走过来,朝着江云染点点头。
“郡主能查到这里,想必已经知晓,这绝不是一桩普通的毒杀案。”
“我自然知道。”江云染看着齐思,浅笑,“不过齐姑娘能查得如此之快,也是有些令我意外。”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齐思勾唇,“郡主不是早就知道太子殿下会从中助我吗?再说了,郡主查得这样快,难道就没有好心人给郡主递过线索?”
“彼此彼此。”江云染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马车。
她不在意过程,只要结果。
无论谁赢,她都可以接受。
回到公主府,镜花前来禀报,说是林府的管家求见。
江云染冷笑。
看吧,查不下去的时候,总会有人争先恐后地前来,把刚出炉的新线索递到她的手上,不过她能知道的,齐思肯定也会以同样速度知晓的。
毕竟,她的太子表兄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带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林管家一脸焦急地进来:“郡主不好了,刘员外突然离京了!\"
“谁是刘员外?”
“刘禹孜员外,是我家老爷的生意伙伴。今早他家小厮来说,刘员外昨夜接到急信,天不亮就骑马离京了,说是有急事去温州。”
江云染眼中精光一闪:“刘禹孜与林员外关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