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当今天下时局瞬息万变,已不负先前。
此前我大乾的心腹大患是魏国,仅一魏国便能拦下我大乾东进的脚步。
至于南面楚国因其实力所在,亦可对我大乾形成掣肘。”
“但,此一时,彼一时!
如今楚国、魏国势弱,若我大乾全力以赴,必能覆灭其中一国。
自然无需使用此前的策略。”
许良神色淡然,微笑看向众人,“诸位以为然?”
众人陷入沉思。
霍戟沉吟良久,又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开口,便主动询问:“既然如此,我大乾何不趁此机会覆灭其中一国,以此坐实我大乾的优势。
或东或南,手脚总算彻底伸开一处?”
此话一出,都不用许良回答他,张居中、甪里言对视一眼后皆抿了抿嘴,低下头去。
这位新任兵部侍郎是他们举荐的,做事也算勤勉。
只是这眼界实在太窄……
当然,这也不能全怪他。
主要还是新任兵部尚书顾春来,前任兵部尚书冯源都有亮眼表现,这才显得他比较“平庸”。
若论起行军打仗的后勤补给,军械督造等“内务”,他还是很在行的。
简单说来就是他跟张居中很像,稳重,且能持续不断地进步。
更重要的,是他坚决拥护萧绰的决定!
霍戟从众人的反应中再次感受到了自己问题的愚蠢,红着脸拱手,“下官着实心中不解,还请许大人解惑!”
这下众人再次愣住,下官?
许良是中书侍郎,他是兵部侍郎,同为四品,这下官是打哪儿论的?
这下霍戟脸色更红了。
他恍然反应过来,许良只是有望成为最年轻的中书令,但终究还没升官!
“咳咳,霍大人不必客气。”
许良心底一叹。
这种问题原本他是不需要解释的,看霍戟这个窘迫样子,若是不出声解释,只怕他此后的朝堂生涯就看到头了。
“以我大乾目前的兵力的确可以灭掉其中一国,可若是打了灭国战,损失难料。
在者,即便损失可控,对新疆域、百姓的掌控又是一个不确定。
若其他各国趁虚而入,我大乾很容易就陷入两难境地。
既然如此,不若趁此机会示弱,让列国争斗,削弱他们的实力。”
霍戟感激地冲许良拱手,但还是咬牙又问了一句:“许大人,就算要示弱,也没必要非得让出榆关吧?”
这次众人没有再轻视他,反而是期待地看向许良。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一个意思:为何要让出榆关?
许良笑问:“诸位以为,若要吞魏,只有自西向东一条路吗?”
“这……”
众人愣住,这不废话吗?
这次霍戟终于率先反应过来,“许大人,我明白了!”
“哦?”众人又诧异看向霍戟,就这货的脑子能明白什么?
霍戟感受到众人怀疑目光后,毫不在意,而是激动说了两个字——“韩国?”
众人惊疑不定,韩国?
随后又都征询地看向许良。
许良笑着点头,“的确是韩国!”
得到肯定答复的霍戟满面红光,振奋不已。
张居中面露诧异,这霍戟还是有点东西的。
他忍不住问道:“许大人,你是想绕过榆关,从韩国之北吞并魏国?”
许良点头。
众人目光渐亮。
韩国北端与魏国隔河相望。
更重要的是韩国北方的丹陵城与魏国南方的土地一致,呈南北平坦走势。
只要取了丹陵,从南面攻击魏国,则榆关形同虚设!
如此一来,即意味着……许良想攻取韩国!
众人多是官场老油子,在大局把控上可能会慎之又慎,出现方向性错误。
但只要确定了方向,在细节上的把控便极少出错!
萧绰甚至在短暂思索之后直接说出许良没说的话,“许爱卿是想让出榆关,好让魏国放心跟齐国死磕,而我大乾则趁此机会再次伐韩?”
许良点头,“不错!”
一直没说话的上官婉儿忍不住问了一句,“理由呢?”
问完之后她也有些后悔,这话似问的有些多余。
上一次伐韩也是许良先提出,陛下说没理由,他便找了个理由。
这次他又主动提出伐韩,又岂会没找到理由?
果不其然,许良呵呵一笑,“韩国宵小,竟然与楚国勾结,威胁我大乾,让我大乾割城罢战,是可忍孰不可忍!”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继而振奋握拳,这个理由无可挑剔!
上官婉儿既惊喜又好笑。
韩国这是又要倒霉了啊!
“可是,”萧绰沉吟道,“若以此理由伐韩,岂不是告诉列国我大乾要跟他们算账?”
许良摇头笑道:“不会,充其量就楚国会担心罢了。”
“其他三国不会?”
“我大乾只说韩国跟楚国的事,又没点他们的名。”
许良拱手,“陛下若采纳微臣此项建议,须得注意以下几点:
其一,伐韩须得在魏国跟齐国交手之后,一旦动手就得行军、攻城要快,赶在魏、齐反应过来之前定下大局。
其二,伐韩之前先让焉郢守军出现在楚国,制造假象,我大乾要跟楚国动手……”
待许良说完,在场君臣目中再无疑虑,有的只是目光灼灼!
萧绰更是激动地连拍龙椅,“好,好,就按照许爱卿说的去办!”
“几位爱卿,即刻起,按照许爱卿计划拟定方案,待朕审核无误后即刻施行!”
群臣纷纷拱手,“遵旨!”
……
韩国都城,新郑。
韩皇韩禹子于大殿上与群臣议事。
韩禹子身穿红色龙袍,头戴旒冕,看着群臣低头,意兴阑珊,打了一个哈欠,看了旁边太监一眼,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太监会意,也轻轻点头回应。
左相邓琦,右相曹纯等人垂首静立。
申不同、韩遽赫然在列。
大太监高声呼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左相邓琦拱手道:“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韩禹子微微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点头,“爱卿请讲!”
“镇北将军曹直日前来报,丹陵遭受到魏军攻城……”
此言一出,韩禹子目光陡然一凝,“什么,魏军?魏武卒?左起他不是在河东吗?”
人群中,申不同、韩遽幽幽一叹,各自攥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