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当即将自己的请求说了出来,“桑染在京中没什么好友,这次送亲去的也只是些平常不怎么走动的亲戚而已,桑染平时也与他们并不怎么亲近。
桑染她看着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我知道她其实很怕孤独的,尤其是她夫君又这般,她一个人去那……夫家,定是无助的。
我想着,既然夫人说是她们夫妻俩的好友,那可否劳烦夫人以桑染娘家人的身份去送亲?”
予欢闻言只是顿了下,当即一口应了下来。
花轿被抬起前,李桑染得知予欢送她进门,心中百感交集。
她那对未知的茫然的心似乎一下就平静下来。
嫁人了
她真的嫁人了!
盖头里的李桑染看向旁边赵玄,光线微弱,看到的只是模糊的轮廓。
未来,只望一切静好。
……
鼓乐喧天,花轿绕城一圈儿,所经之处,铜钱漫天飞落,留下一路的欢闹声。
在百姓围观下,花轿终于停在了长公主府门前。
站在大门前的赵霆和孔怡翠夫妻主持大局。
鞭炮震天,纸屑翻飞,赵霆连忙捂住怡翠的耳朵,整个身子也挡在她的面前。
生怕怡翠被炸飞过来的鞭炮给伤到。
可怡翠一向胆儿大,才不怕鞭炮。
况且,她们站在台阶上,距离鞭炮处离得差不多有八丈远。
就算那鞭炮长了翅膀,也是飞不过来好吧。
况且,怡翠很喜欢这鞭炮的味道,也喜欢看。
可被赵霆这么挡着,她还怎么看?
怡翠翻个白眼儿,正要推开他,就这个功夫,一眼就看到了送亲队伍里的予欢。
予欢容色本就出众,是让人一眼就能看到的那种。
怡翠有阵子没见予欢了,不想这冷不丁的就见着了。
她发现予欢竟比她离开的时候还要明艳动人,予欢在人群里更是极为打眼儿。
尤其是,她发现一阵子不见,予欢竟丰腴了不少。
怡翠惊讶不已,顿时推开赵霆,便快步上前,“我的祖宗你怎么来了?
你不是说不来了吗?还有,梓隽他知道吗?”
主要予欢可是被梓隽当宝的藏着,生怕她有半点闪失,不然也不会连冬狩都不带着她了。
怡翠又不免庆幸的想,也幸亏冬狩没带着予欢,不然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好……
每每想起来这次行宫发生的事,怡翠仍旧心有余悸。
予欢看到不少人都看过来,暗暗捏了下怡翠的手,对她眨眨眼。
示意她注意场合,又小声道:“梓隽知道的,你忙你的,我现在可是桑染的娘家人,是来送亲的。”
怡翠听了也很惊讶,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大了,拍了拍予欢的手,压着声音一句,“太后来了,是为了给女儿撑场面的……”
怡翠说完,便立即回到了台阶上跟赵霆站在了一起,同时给喜娘递了个眼色。
喜娘顿时扯开洪亮嗓门儿,请新妇下轿……
随即便是一套婚俗流程,入门,跨马鞍等。
赵玄捉着媳妇的衣袖,在桑染的小声提点下,媳妇怎么做,赵玄就跟着怎么做。
看得围观的人笑个不停,整个场面喜庆又热闹。
赵玄成为了这场仪式的最大的笑点。
予欢随着新人入了喜堂,一眼就看到太后端坐主位,长公主坐在另一侧。
而沈婉嫆则一副长公主身边心腹奴婢似的,站在长公主身后。
予欢和沈婉嫆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一个沉静无波。
一个眼神里闪过憎恨。
沈婉嫆的手指甲深深地扎在掌心里,心头恨得心肝都在痛。
不过一瞬,予欢便转开了视线,扫过长公主,目光便落在梓隽身上。
梓隽神色淡漠,面无表情,只是在对上她的视线,眸里多了些温度。
秦王坐在宾客首座,怀里抱着淳哥儿。
淳哥儿对上娘亲的视线,对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往下进行?”
长公主口吻不善地沉声一喝,可那双眼却是看着予欢的,那目光如黄蜂的尾上针般,又狠又毒。
瞬间令满堂喜庆,被长公主这毫无半点喜色的神情和口吻,一下蒙上了一层阴云,陷入刹那的寂静里。
可却却刺激到了赵玄,登时将李桑染给护在怀里,对着长公主就是生气的一句,“凶婆子!”
吸气声顿时传来,这……
长公主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傻儿子竟然骂自己!
当即一拍桌子,大怒道:“李桑染你就是这么教唆我儿子的?你好大的胆子!”
自己的儿子既然傻了,定然不会说这种话的,那必然是李桑染教的。
李桑染可不是那种小媳妇类型的女人,当即一句,“回长公主,让我上阵杀敌,我敢说,谁也不惧!
但,让我教傻子这种事,抱歉,我难以胜任!”
长公主一腔老火被堵在了喉咙处,脸皮抖动。
“好了,玄儿现在心智受损,你和他计较什么?”太后顿时一句。
心里暗叹不已,自打外孙女去后,对自己女儿打击很大。
行事越发沉不住气了,现在是沾火就着!
要不然,她这把年纪又何至于出宫来?
长公主听到母后的话,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宝贝二儿子那张憨傻的脸。
只感觉像是被刀剜了心的痛。
就算太子死了,她现在都想将太子给扒拉出来鞭尸,也难解心头之恨。
她好好的儿子竟然被太子给害成了傻子。
此时让她颜面尽失,她又怎能好受?
而且更让她觉得脸上无光的是,儿子竟然只认李桑染,半点不认她这个娘了,竟然骂自己,可见不是装的。
眼见喜娘如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顿时怒喝一声,“你听不懂本宫的话吗?”
喜娘期期艾艾的道:“世,世子说吉时未到,稍,稍后再开始……”
长公主面露疑惑,不由看向自己母后。
太后也有些不解,看了高柜上的沙漏,“钦天监不是算好了这个时辰吗?”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道低沉而带着些苍老的声音,“我还没到,我儿的大婚就不是吉时!”
众人齐齐循声望去,就见一道身材高大的和尚走了进来。
男子身穿僧袍,看着像是不惑之年,唇下一缕花白美须,目光朗朗如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