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浩浩荡荡的出了门,这时有人迟疑道:“这样的大事,我们是不是该先请示祭酒大人?”
众人闻言脚步一顿,是啊,他们是国子监的学生,这么多人一同请愿不是小事,他们应当取得师长的允许才是。
赵文谦道:“我与瑾年去寻祭酒,诸位在此稍等片刻。”
众人点点头,赵文谦和顾瑾年转身要去找云祭酒,就看到云祭酒身边的侍从走了出来道:“诸位的想法祭酒已然知晓,祭酒说了,诸位尽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必有所顾忌。”
众学子顿时明白,云祭酒这是支持他们这样做,赵文谦大喜过望,带领着众人直奔宫门口而去。
国子监内,侍从满心不解的询问云祭酒道:“大人,您为何同意让那些学子去请愿,若是因此惹怒了皇上,降罪于您如何是好?”
云祭酒道:“他们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自然该明白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身为师长,更要领导他们走向正途。为正义发声本就是吾辈读书人该做的事,我又为何要阻拦?”
侍从忧心忡忡道:“可要是闹大了,皇上那边您还怎么交代?”
云祭酒道:“皇上若是圣明,便不会因为此事降罪于我。若是皇上当真生怒也无妨,左右我也到了致仕的年纪,提前回乡颐养天年也未尝不可。更何况国子监的学子,大多出身不俗,不少人的父亲叔伯官职都在我之上,我拦不住他们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侍从闻言一愣,随即莞尔道:“大人说得是。”
云祭酒微微一笑,他本就不是热衷于权势之人,更无意卷入朝廷纷争,眼下东宫未定,三皇子是后起之秀,二皇子一党虎视眈眈,大皇子更是深不可测,届时必定是刀光剑影。他若是继续留在京城,保不齐要卷进去,若能趁此机会脱身倒也不失为一桩好事。
更何况云祭酒本就挺欣赏谢瑄的,对燕郡王滥用私刑的行为更是十分厌恶,于公于私,他自然都不会阻止赵文谦等人去请愿。
他对侍从吩咐道:“备车,我要进宫一趟。”
侍从领命离开了。
另一边的赵文谦等人浩浩荡荡的往宫门而去,引起了不少百姓的注意。
待到了宫门口,赵文谦率先掀起衣袍跪下高声道:“国子监诸学子今于宫门请愿,我等读书治学,深知忠臣良将,乃国之栋梁也,奸佞小人,乃国之蠹虫也。侍郎谢瑄,忠良之臣,有功于社稷,惠民于千秋。然燕郡王为一己之私对其动用私刑,残害良臣,蔑视皇威,置国家法度于不顾。学生等无不愤慨,今冒死进言,恳请陛下明察秋毫,严惩燕郡王,肃清朝纲,以平民愤。”
在他身后的诸位学子也纷纷掀起衣袍跪下异口同声道:“恳请陛下严惩燕郡王,肃清朝纲,以平民愤。”
这般声势浩大的动作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宫门口的守卫见状连忙让人进宫禀报。这些学生中不乏出身显贵者,他们不敢驱逐,只能硬着头皮任这些学子高呼严惩燕郡王。
盛安帝很快就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勃然大怒道:“萧琰是疯了吗,居然敢对朝廷命官动用私刑,他到底有没有把朕这个皇帝放在眼里!”
谢瑄是他让关进大牢的,没有他的命令,萧琰居然敢私自处刑,这样无法无天,简直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见他如此生气,安禄道:“皇上,燕郡王确实是胆大包天,可当务之急,是要让那些请愿的学子赶紧退去,免得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盛安帝怒火中烧,却也知道必须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小,否则皇室的名声真的要荡然无存了。
“你去,告诉那帮学子,就说朕会秉公处理此事,让他们速速退去。”
安禄连忙道:“是,奴才这就去。”
盛安帝本以为他都这样说了,国子监的那帮学生也该满意了,没想到没过多久安禄就一脸焦急的跑进来道:“皇上,那帮学生不肯离开啊,说是一定要听到皇上您处置燕郡王的命令,否则他们就要一直跪在宫门口。”
盛安帝怒道:“他们这是在威逼朕不成!”
盛安帝简直要气晕过去了,燕郡王跟他对着干,这帮学生也要跟他对着干,他这个皇帝都当成什么样了?
“国子监祭酒呢?他是怎么管底下的学生的,还不把他叫过来把这些人都领回去!”
安禄连连点头道:“是,奴才这就去。”
谁知他的脚都还没动,就有人进来禀报道:“皇上,国子监祭酒在殿外求见。”
盛安帝怒气冲冲道:“让他进来。”
云祭酒走进殿内,盛安帝正要质问,他却先一步跪倒在地道:“皇上,臣有罪。臣未能约束好学生,以至于他们冒犯皇上,还请皇上降罪。”
盛安帝要说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他沉着脸道:“云卿,你身为国子监祭酒,居然放任学生肆意妄为,此乃失职,看在你这些年为大盛尽心尽力的份上,朕愿意给你一个弥补的机会,只要你……”
“皇上!”云祭酒打断盛安帝的话,以头抢地道:“臣罪大恶极,愧对于皇上,臣无颜再任国子监祭酒,还请皇上罢臣之职,允许臣告老还乡。”
盛安帝被打断有些不高兴,听到这番话后十分惊讶,他虽然生气,但却没有想过让云祭酒回老家啊。
“云卿不必如此,这也不能全是是你的过错,只要你将国子监的学生劝回,朕便当今日之事未曾发生过。”
云祭酒闻言惭愧道:“皇上所言之事,臣恐怕办不到。皇上,这些学子大多是朝中勋贵重臣之子,臣的话他们怕是不会听的。更何况为人师者,当以身作则,他们的所作所为虽莽撞,却并无什么错处,臣如何能反对呢?燕郡王所为确实不妥,皇上就算对其进行处罚,天下人也绝对不会指责皇上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