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玄天阁——
此时站在门外的欧阳婉儿，依旧是处于将手不断抬起，又缓缓放下的无尽循环之中。
欧阳婉儿的心中，仍旧纠结——
现在都快晌午了，万一李菲儿有睡午觉的习惯......
那自己就这样敲门......
是不是又显得不大好......
可万一......
正当欧阳婉儿还在纠结究竟要不要敲门之际，却见眼前的大门，竟在此刻缓缓开启。
下一刻，李菲儿那张冷漠无比的面容，也出现在欧阳婉儿那有些惊愕的目光中。
“欧阳师妹，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李菲儿的声音清冷无比，带着丝丝的疏离。
而她话语间的寒意，更是令欧阳婉儿不寒而栗。
可是......
明知对方有意疏离自己，可欧阳婉儿依旧是不放弃道：
“菲儿师姐，我......我只是想来找你聊聊......”
“真......真的......”
“我......我什么恶意都没有......”
似乎是担心，李菲儿会误会自己，还特意举起自己的左手，忙不迭做出一副发誓状，以示证明自己的诚意......
即使欧阳婉儿如此之说，可李菲儿却依旧是一副十分疏离，很是冷漠的模样，淡漠道：
“婉儿师妹，你没必要对我这个外人证明什么......”
“或许是我先前没说明白，这才让你误会了一件事......”
“当初在狐族遗迹，在我心中，我始终皆是将你当做人质来看待......”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要将你当做真心朋友的打算。”
“而我与你之间的立场，只可是仇敌，而并非朋友......”
“这便是，并非是你一己之力所能改变的现状......”
李菲儿此番话，倒是说得极为直白。
但却也是最为现实、残酷的真相。
也是欧阳婉儿，所不得不面对的真正的现实......
这些道理，欧阳婉儿不知道吗......
不，她很清楚。
可是，即使她心知肚明，可她还是选择了坚持......
想到这，欧阳婉儿用尽了最后一丝力量，这才勉强挤出来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靥，同时向李菲儿轻声道：
“我，我知道......”
“我知道你不信我......”
“但我对你并无怨言。”
“毕竟造成今天这个局面，从一开始就是我的错......”
“怪我自己害怕，一直瞒着你我的身份......”
“但我希望你可以信我一次......”
“就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会向你证明自己真正的决心，可以吗？”
说到这，欧阳婉儿已经将自己放在最低的姿态。
而她看向李菲儿的那双已然泛起些许泪光的美眸，也带着浓浓的恳求之色——
“我......”
“我只希望你能信我一次......”
“我真的希望，魔修与人界修士之间的误解，能在我们这一代的手中消除......”
听闻欧阳婉儿的话后，李菲儿则是眉头微皱，态度依旧坚决——
“欧阳师妹不必多说了，我这个人......”
“从不相信骗过我一次的人。”
“也最痛恨骗过我的人......”
“师妹也不必向我证明什么，我们本就是萍水相逢之人......”
“我也从不需要欧阳师妹，向我证明一些什么......”
说着，李菲儿环视了一圈周围看似十分古朴典雅的环境，眼中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这里是师妹的地界......”
“我希望师妹不要将事情闹得太僵......”
“否则届时一旦此事传开......”
“恐怕到时候蒙羞的，不只是玄天阁的名声......”
“恐怕你敬重如父的人主，也将因此被世人戳穿其伪君子的真面目......”
说罢，李菲儿也不再理会欧阳婉儿，趁其不备，直接关上了门。
没回过神来的欧阳婉儿，本想挽留李菲儿的手，最终也只得不知所措的滞在空中，无处安放......
良久，欧阳婉儿这才苦涩一笑，喃喃道：
“我知道......”
“我都知道......”
说着，欧阳婉儿擦了擦眼睛，这才接着道：
“我知道要她原谅，肯定没那么容易......”
说到这，欧阳婉儿渐渐抬眸，而她的声音中也在此刻多了几分坚定——
“但......”
“我可不会就这样认命......”
“我一定会坚持下去，直到看见人魔两界，误会消融的那一天......”
......
......
......
肆夜，天魔宗——
月明星稀，孤蝉寒鸣。
经过了一天的叙旧，陆芊芊与瑾芝先后告别了柳如烟与许熠二女，离开了此间。
而此时的柳如烟，依旧低垂着眼眸，似乎还未从白天的噩耗中回过神来......
“呵......”
“这丫头......”
看着柳如烟的反常表现，许熠无奈一叹，旋即玉手微微一番，一壶酒香四溢的佳酿，顿时浮现在柳如烟眼前。
“小如烟，喝一点儿吧，喝一点酒心里没那么难受......”
许熠温柔浅笑着柔声劝慰道。
既然陆芊芊那小傻子，和瑾芝那长不大的小丫头，都离开了......
有的话，也就可以说的更直白一些了。
许熠也就能直截了当的安慰，还处于悲伤中的柳如烟了。
一旁的柳如烟闻言，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又摇了摇头道：
“不，师姐......”
“虽然我也很伤心，但还不至于完全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今日我之所以沉默寡言......”
“并非是无法释怀马姥姥之死......”
“我只是......”
“只是有些事想不通......”
说到这，柳如烟顿了顿，那双美眸中的疑惑，也顿时更甚——
“马姥姥......”
“这一次走之前，她便先将她对丹道修行的那些感悟，全都交付于我......”
“就仿佛......”
“她早就知道，这次自己回不来了一般......”
听闻此言，许熠也不由得微蹙黛眉。
好像......
确实是有那么一丝丝不对劲。
如果马东她早就料到了自己的死亡......
又为何不将这件事告知顾风？
若是如此，这次的结果说不定会有所改变......
不......
许熠敢断言，若是马东她这般做了，这一次她必然不会死......
哪怕马东所言，只是她自己的一时预感。
但许熠相信，顾风一定会将此事惦记在心，不让她出现什么意外才是。
可为何......
马东不仅没有自救，却独独将自己数万年来的修行感悟，全都托付到了柳如烟手中？
这......
这说的通吗？
这种有些奇怪的举动，也让许熠百思不得其解。
就好像她，忽略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事......
而另一边，柳如烟在看到许熠那蹙起的眉头后，也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看来，师姐也想到了不对劲之处。”
“按理来说，马姥姥有了这种预感，最先该做的，应该并非是将那些感悟交付于我。”
“而是先将此事告知师尊才是......”
“哪怕师尊当时不在诸天，以师尊的神通广大来说......”
“他应该也有办法，阻止马姥姥的死亡才是......”
说到这，许熠微微一愣，抓到了某个重点的她，不由得向眼前的五师妹询问道：
“小如烟，你说......”
“师尊那时候不在诸天，那他身处何处？”
柳如烟倒也没有隐瞒的意思，而是将有关陆芊芊体内出现异样，而顾风也“不得不”带她前往魔域一事，尽皆托盘而出......
而听闻了这些，许熠的蹙起的眉头，不禁又紧了几分。
这......
这一切是不是都太巧了？
从一开始顾风带着陆芊芊离开诸天......
以及这之后狐族遗迹现世，马姥姥身为护道人，护送李菲儿......
再到后来，人主的阴谋乍现，要杀小师妹......
这一切的一切，是不是都太巧了些？！
如果一个两个巧合，恰巧出现在同一时期，许熠倒也还能理解......
可这巧合，未免也太多了吧？
若这其中没有任何猫腻，打死许熠也不会信。
只是......
明知其中藏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秘密，可无论许熠如何思考，却始终百思不得其解。
许熠尚且能想到这一步，遑论是比她还要聪明的柳如烟？
早在白天的时候，她之所以保持沉默......
原因之一，确确实实是因为沉浸在马东之死，无法自拔。
可更多的......
还是在思考，这几件事之间究竟有何联系......
而这一思考，还真让她想出来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