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张妞妞使劲捶了捶锄头，吸引了一片视线，可里面却不包含郭阳。
周齐然是男人，郭阳的反应也没逃过他的眼睛，所以他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紧接着就勾起讽刺的笑容。
郭阳想借机拿捏别人可以，却不该把主意打到肖柔柔身上。
“喝点水吧，”他借着给肖柔柔倒水的机会，躲开了郭阳看过来的视线。
肖柔柔背对着郭阳，没察觉到别的，只是对着面前的人嘱咐，“你别忘了，一会和她去聊一聊。”
“嗯，放心吧。”
说实话，肖柔柔很想找张妞妞聊一聊，但她和周齐然的身体一直没换回来。
于是，她便让他今天过来送水，并找个机会和她聊一聊，看能不能及时救她出水火。
周齐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做足了准备后，走向盯着他的张妞妞，将另一只茶碗递给她，“喝点水吧？”
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生硬地表示，“我不需要。”
“可我有点事想请教你，你要是不喝，我不好问出口。”
张妞妞闻言皱了皱眉，要是以前，她会觉得这人是有事求她，但现在，周齐然都有本事介绍王大花的女儿去市里看病，哪里还需要她家帮什么忙。
她接过碗，冲着树荫下努努嘴，“去那边。”
等两人站定，又是她率先开口，“说罢，你要问什么？”
周齐然抿抿嘴，不自在地学着肖柔柔的原话，“郭阳不是个好男人，要是这婚事成了，你会有吃不完的苦。”
说真的，他不懂女人，但他想着，无论是哪个女人，应该都不会喜欢这话。
“我知道，”她的指尖摸着茶碗的底部，“但我想试试。”
“……我明白了，”周齐然听出了她的坚决，决定不再多劝。
“谢谢你。”
他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句，惊讶之余，又好心提醒了一句，“郭阳对我没意思，他只是想激怒你，让你找我麻烦的同时，顺便逼你退一步。”
“好，我知道了。”
等肖柔柔知道他们的对话后，愣了好一会，才拍拍他的肩膀，“算了，我忘了，她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
上辈子她一生未嫁，想来就是为了郭阳，这辈子让她得到未必就是一件坏事。
“你能想通最好。”
“哈，你说得好像我操心很多似得，”她瞪他一眼。
“没没没，是我的错。我先回去做饭了，看见你用我的脸撒娇，还真是不习惯，”他不自觉地摸了摸胳膊。
肖柔柔拍他的手，语气娇嗔，“别乱摸。”
“我们都结婚这么久了，你还会觉得不好意思？”
“滚回去做饭啦。”
幸好周围人都没有听见他们说些了什么，否则一定会惊掉下巴。
***
张家的动作很快，肖柔柔和周齐然从决定结婚到最后办酒席好歹用了两个多月，但张妞妞和郭阳从领结婚证到办酒席只花了不到一个月。
结婚那天，肖柔柔和周齐然带着贺礼去参加了，周齐深说自己想要见识一下“地头蛇”的酒席规模，也腆着脸去了。
就像他猜的那样，这场酒席的规模确实不一般，反正肖柔柔翻遍原主的记忆，也没有看到比这更好的。如果她不用在这里遇到肖家一家的话，那就更好了。
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主家忙坏了没注意，反正他们三个和肖家四个坐到了同一桌。
“月娥，来，你多吃点肉，省得都让害你的人吃掉。”
“……”
周齐然在桌子下按住了蠢蠢欲动的周齐深，让他不要在这个时候做出不得体的举动。
见三个人没有反驳之意，肖母更来劲了，“有些人就是脸皮厚，你都因为她落了胎，她还能穿红着绿来这儿吃酒席。”
李月娥对李家的恨意也只持续了几天，没多久就在李母的引导下，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了害她弟弟成了如今模样的肖柔柔身上。
她在家里依旧和肖母吵得不可开交，但面临共同的敌人，她们却配合得很好。
“娘，你对我真好，我有时真不理解，为什么有些人可以为了一个男人而和你断绝关系。怪不得，她一生下来就被爹娘抛弃了呢。”
这话的针对性可就太强了。
但话又说回来，肖家不就是仗着他们不敢在村支书的主场闹事嘛。
肖柔柔突然“哎”了一声，吸引了一片视线，“齐然，你上次说你有个邻居生了个残疾的孩子，具体是怎么回事？”
周齐然看了她一眼，立马就反应过来了，“祖上坏事做绝，报应都到孩子身上了呗。那个孩子啊，兔唇、六指、少一条腿，对了，还有小头畸形。”
“听说第一个孩子也是落胎了？”
“可不是，”周齐深接话，“残疾的这个还是唯一一个留下来的，全家当宝贝看着，可惜，还是没活过三岁。听说啊，一家人瞒着又在外面找了好几个人生孩子，居然一个都没生出来，去医院检查了才发现……”
后面几句他是挡着嘴巴给两人说的，可这种不说所带来的压力比说了还吓人。
“啪嗒”一声，三人瞥了一眼，发现是肖母的筷子落在了桌上。
肖柔柔冷笑，还以为他们有多能耐呢，这刚反击了几句就不行了？
“放你娘的屁，”肖母这一嗓子吼得结实，周围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肖柔柔也错愕地看着她，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闻声，村支书的媳妇端着酒盅，眯着眼就走过来了。
她的视线在桌面上转了一圈，只见三个小年轻乖乖巧巧地放下筷子，齐齐冲着她微笑，心立马就偏了一大半。
“大妹子，这是怎么了，可是吃得不合适？”
对上她警告的视线，肖母接过她递过来的酒盅，扯着嘴笑了笑，“没什么，孩子不听话，我教训了两句。”
“是呀，现在的孩子是很不好管，就说我们家妞妞吧，也是被我惯坏了。这不，今天早上我还教育她呢，以后到了别人家，一定要会看场合，会说话做事，否则会被人赶出门的。”
村支书的媳妇没读过几天书，但这些年跟着学了不少，做事说话让人挑不出一点错漏。
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周齐然都不自觉点点头，而肖柔柔也终于明白张妞妞为什么任性却不讨人厌了。
若说肖母嗓门大、脏话成篇，是她在别人面前无往不利的武器，那比起深明大义的张母，她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之后，她就如同被掐住脖子的瘟鸡，全程蔫蔫地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