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津临市里的老百姓,都以为心连心的降价甩卖活动,只会维持一两天的时间,可谁也没成想,一直到月底,都是这个低价。
人们都习以为常了,以为卫生纸就该是这个价格,而其他品牌更该便宜,心连心是更高级的品牌。
至于纸巾,依旧维持高价,本来这两个产品,他们的受众完全不同。
通俗的话来讲,一个是用来装逼的,另一个是用来日用的。
起初心连心的降价,品牌方都是持观望的态度,不愿意赔本去卖,可是一直等不到降价的消息,在半个月的时候,就有不少品牌扛不住压力,选择清仓出货。
到了十月以后,市面上近一半的卫生纸品牌,逐渐消失在大众的视线中,且这一情况在不断加速着。
人们会突然诧异,怎么原先用的那个品牌找不到了,实则已经破产。
或许经济的发展,从来都是变相的绞杀。
现在的情况,心连心依旧打着低价,其他品牌降低生产,在装死,等着它提价,依旧舍不得去降价处理原先的库存,还得靠这些货来回笼资金。
至于原先辉煌过一段日子的三大品牌......
宏达已经摇摇欲坠,没有多余的资金生产纸巾。新业全部停止投放广告,降低职工薪酬,在节衣缩。清洁同样放缓了生产。
至于三大品牌纸巾的生产,原本计划在半个月就完批量生产,可一直拖到十月,所生产出来的量,极少的批次,说句难听的,几卡车就能够拉运完。
张鹤川面临艰难的抉择,如果孤注一掷去生产纸巾,心连心再度降价怎么办?过渡的成本增多,会死得更快。
日化的市场,太过于残酷了,谁也没有想到,随着经济的放开,竞争如此激烈。
......
原本,裴寂昌对深秋没有过多的感触,他站到窗户旁,有了闲情逸致去观察。
湛蓝的天空,没有一丝的杂质,阳光明媚却不刺眼,微风带着些许的凉意,可是匆匆掠过后,身体又泛起丝丝的暖意。
泛黄的叶子缓缓掉落在地上,随意飘散着,而它的点缀像是奢侈。
秋高气爽!
“滋啦......”
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道娇小的身影,她张着嘴,似乎如鲠在喉,小心翼翼地靠近窗户那里,注意到裴寂昌转身,那张脸尤为严肃后,连忙开口:
“我爸让你明天早晨去开会,不是,隋市长让你明天早晨去看会。”
隋青轻怯生生,她觉得,应该称呼正式一些。
“铃铃铃......”
不等裴寂昌说话,电话突兀地响了,他先去接起电话。
是周薄康打来的,语气尤为急促,但又非常坚韧,是那种咬牙过苦日子的使命感。
“寂昌,我把全体职工的薪酬都降到三十块,这比起以前的待遇,可一点没降,老哥陪着你打这场硬仗。”
心连心的大幅降价,无疑增加了造纸厂的出货量,周薄康主动降低生产费用,以此来降低红昌集团的成本。
“老哥,你有心了。”
裴寂昌重重一声,不由感动,他深知一点,过惯好日子的人,很难再过回苦日子,周薄康面临的压力可不小。
可以对那些人冠冕堂皇的说,现在红昌集团在打市场,大家先过苦日子,等以后起来了,一起再过好日子?不可能,不要妄想别人去理解你!
“这次费用结余,就先放在我的账上,等下次结账的时候,一并结算。那先这样了。”
周薄康匆匆挂断这通电话。
县里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造纸厂的职工们,心气并不高,原来生产一件货提成那么多钱,现在降得太低,谁还有心劲干活。
“咳咳咳,全体职工认真听广播......”
厂区原来的喇叭上,传来周薄康的声音。
“以后宏达纸业是要职工持股的,谁积极工作,为厂区做的贡献多,这是有统一的登记的,谁要是给我磨洋工,还走老路,过大锅饭,老子绝对不给你分红......”
一把手的警告,让职工们心头一颤,担忧的同时,又重拾干劲。日子有了奔头,咱应该把眼光放长远,看好职工持股。
于是,厂职工再度忙碌起来......
县里的政务大楼。
在周薄康挂断电话后,廖志堂立马给裴寂昌大了过去,询问其宏达二厂建设的事宜。
“还是要建的。”
裴寂昌给了准话。
“好!”
廖志堂高喝,又急忙道:“寂昌,你什么时候回来呀,老哥好好招待你。”
这位县书记想要巴结裴寂,完全没有丝毫遮拦,极其露骨。
“现在宏润还达不到全国供应卫生纸的规模,所以二厂必须得建。至于厂职工的薪酬,只要人们够生活就好,能够多多安置待业知青,这才是最重要的工作。
要让多数人活得了,而不是让少数人活得好,不要让县里的人为了生计,还得跑到外头谋生。”
裴寂昌沉声说道,并没有理会廖志堂那些溜须拍马的话。
“哎呦,这话说到我心坎里了啊。”
廖志堂重重跺脚,脸都要笑烂了,“我我我……哥词穷啦,你可是咱兴平县里的英雄啊。”
“先这样了。”
裴寂昌当即挂断了电话,这才抬头看向隋青轻。
“你刚才要跟我说啥?”裴寂昌微微蹙眉,点上烟,吞云吐雾起来。
“隋市长让我过来通知,让你明天去政务参会。”隋青轻连忙道。
“这种事......”裴寂昌眯眼,烟雾缭绕过眉头,又摁灭了烟,“打电话通知就好,没有必要跑过来说。”
这话,可太生分了,隋青轻能够听得出来,而她过来,这是路华刻意安排的,想要她与裴寂昌多接触。
本来,隋青轻对于这些要求,通常都会严厉的拒绝,且情绪会过激,可这回愿意过来,那是因为对裴寂昌有话说,当面才能说得出口。
“寂昌,我没有怀孕,我检查了好几次,你不用担心这件事,要是有相好的,你不用顾虑我。”
隋青轻往前站了一步,扬起的小脸,尤为严肃。
这一刻,裴寂昌愣住了,他凝视,心跳似乎停滞,难以形容听到隋青轻这番话后,胸口所积压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