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人吃晚餐用的是一个胃,吃宵夜用的是另一个胃。
虽然晚餐是吃饱了,但这一晚上这么多事,现在也还没有处理完,叶三清自然不介意摄入更多的能量。
也还好并没有出现更加戏剧化的场面,例如餐车底下藏着一个杀手之类的。
事不过三啊!
应九爷未必会遵循这个规则,所以叶三清还是提起了精神做好了准备的。
还好无事发生。
宫尧掏出一个测试器一样的东西,往食物里面都戳了戳,才宣布可以吃。
叶三清好奇地看了看她。
“没有云枢哥的高科技,所以刚才没拿出来。”
宫尧解释道,“虽然一般情况下也不用慎重到这种地步,但陆家嘛……”
“这个是不是可以买到?”叶三清问。
“我这个不是商用的,云枢哥那个或许有商用版。”
“好。”
叶三清立刻就给云枢发了信息。
这还怪方便的。
以前无所谓,现在还是小心点为妙。
宵夜也没多少东西,以精致量少热量高为主,而且适合配酒,就着酒很快就消耗掉了。
“哎,这么一来才觉得我流掉的血补了回来。”
叶瑾珥叹气道。
还好他现在已经退役了,不然手受伤这可是个很大的问题。
“那么我们先回去休息?”
宫尧看了看盛晗昱说。
“好的,随时联络。”
盛晗昱说着就和宫尧出门去了。
“你真是吓死我了!”
宫尧一出来就感叹道,“真刀也就算了,真枪还来了。也还好你没事,不然我回去怎么跟阿姨和姨夫交待。”
“唉。”
她不提宫夕染还好,提了之后盛晗昱叹了口气。
盛洛忻是真的会在乎他,但宫夕染可就说不好了。
说到这个,这件事可能还没法和盛洛忻讲。
之前的事情,是让他意识到了对方也不是需要刻意营造安全假象的人,但枪击这种事……
“暂时先别和他们讲,我回去自己说吧。”他想了想还是这么决定了。
就算要说,也是他自己说比较妥当。
“没问题。”
宫尧也不是完全不知道他家的问题。再说了,结果终究是没事,那就留给他自己处理吧。
“今晚上可能要做一些配合工作……”
盛晗昱说着,和宫尧一起去了自己的客房。
他的房间就在几步路之遥的地方,这么贴心,肯定不是叶晚吟安排的。
话说叶晚吟有这个能力安排这么大型的宴会吗……
既然他俩离开了,叶瑾珥就让沈寂把黎烬生带了过来。
这种时候,该到场的人自然都得到场。
例如随时准备着注射镇定剂的韩真伊。
沈寂刚才一直陪着黎烬生。
与其说是陪着,不如说是看守着,不过黎烬生也没有什么要逃跑的举动,而是一副万念俱灰的表情,就那么呆坐着。
他这个表情,也明明白白地告诉了沈寂,他不止和这事儿脱不了关系,甚至可能牵涉得更深。
沈寂把所有精力都用在平复心情上,倒是也没有为难他。
也不差这一会儿了。
“那天你也在,对吧。”
叶瑾珥开门见山地说。
“那天……”
黎烬生麻木的眼神晃了晃,开始逐渐聚焦。
他苦笑一声,“我知道终究会有这么一天的。是,我在。”
“可能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会信,但是我真的不知道那杯酒里面有药,还有那么多药……”
沈寂深吸了一口气。
他快要接近真相了,不能在这个时候崩溃。
“那天本来也是一个平常的饭局的……你们肯定清楚,我们这种人,哪儿有什么说‘不’的权力。”
“更何况那时候刚刚成团没多久,做任何事都需要借助力量。光是靠我们几个的实力,能站在顶峰这么久吗?”
“我也是那个时候才明白,不管我多么辛苦的练舞,也不管我的表现有多优秀,他们想换掉我就随时可以换掉。”
“我不能没有钱。所以……”
黎烬生看起来想替自己辩解一下,但话到嘴边还是放弃了。
“算了,做了就是做了。那杯酒就是我递给他的。”
这点倒是和晏安序不一样……叶三清想道。
她没有打断他的话,只是看了眼叶瑾珥,对方估计也和她在想同样的事情。
“这一点我没法不承认,因为……他们保留了证物。”
“你说什么?”
就算沈寂在心中不停地重复要冷静,这句话一出来就约等于黎烬生在承认自己是杀人凶手。
对着杀害沈晴的凶手他还怎么可能冷静!
叶瑾珥清了清嗓子,沈寂把情绪强压下来,但胸口激烈的起伏代表着他的情绪随时都会爆发。
“对不起,沈大哥。”
黎烬生说着,忽然站起来,朝他深深地鞠了个躬。
他现在还是一副虚弱过度的状态,这个动作也是勉强扶着椅背才完成的。
“你当年对我们也很照顾,我……我是真的没脸见你,所以才……而且他们也不让我们说,我害怕我见了你控制不住,说出了真相,然后……”
他没说完这句话,不过沈寂知道,这是在解释为什么那件事之后他避而不见。
“我对不起沈晴,我也对不起你。你要我做什么来赎罪,我都可以接受。只是,经济赔偿的话,请允许我保留一部分钱。”
“为什么?”
叶三清问道。
黎烬生这个态度,完全不像是会在这种时候忽然计较钱的人。
是个人都知道在谈赔偿的时候讨价还价会显得不诚心,而且还是这种有赎罪成分的前提下。
“我……我不是打感情牌,但我妹妹需要医药费……”
黎烬生似乎用光了全身最后的力气,说道,“至少让我保留她的医药费,其他我都可以赔偿。”
“你妹妹的命是命,我弟弟的命就不是命了?!”
沈寂怒道,“你当年还和沈晴关系这么好,那些全都是假的吗!”
“你看着我回答!”
这次叶瑾珥没有再阻拦。
黎烬生跌坐回椅子上。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仰起头来说,“不是假的。你也许不信,但不是假的。”
“我也很痛苦,我也恨那些让我递酒的人啊!”
两行眼泪从他眼中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