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后站在后头听了一阵子了,香料已经在影响她的情绪。
看到她的挑衅,都来不及揭穿,又见她一副“我无辜、我弱小、你蛮横不讲理”的装模作样姿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现下就撕烂了眼前这张温顺虚伪的嘴脸!
“一副死人脸,做给谁看!”
老诰命无语了。
皇后说话谦逊,姿态温柔恭敬,怎么就让她这般跳脚了?
天下没有好伺候的婆婆,但她活一把年纪,在皇室之中还没见过这样式儿的。
但还是顺气安慰:“陛下和皇后都是孝顺孩子,您这不就中了歹人的计,叫他们亲眼看着你们母子不合、婆媳冲突,还不知他们此刻心里头有多得意!”
周太后这口气可顺不了!
她最恨的就是人人都只责备她刻薄,却无人说两个白眼狼不孝!
挥臂,将皇后扫开,指着奸夫下令道:“把这个满嘴谎话的脏东西拖出去用刑,哀家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知死活的贱婢,竟敢如此算计污蔑哀家!”
帝王快一步,将皇后拉进了臂弯里。
宫人侍卫都被留在了大门外,里头大小都是主子。
帝王不说话。
谁也没理会周太后的命令。
周三膝行了几步,对着太后砰砰磕头:“太后娘娘!我虽不是周家嫡支嫡子,好歹也是您的族亲,是您的堂侄是,您不能翻脸不认人啊!”
林浓靠在帝王怀里,安静看戏:“……”这替身演技还真是不错,演得了帝王,装得了怕死瘪三,放在现代娱乐圈,高低是个年轻影帝,日薪208。
周太后这才看清奸夫的脸孔。
果然是她多年前安排在萧承宴身边的眼线。
但他发挥不了左右,早就成了弃子,起码两年没再联系过!
好好好!
果然是当了帝王了,长能耐了,居然学会用她的棋子,来算计她了!
“哀家可不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死到临头还敢污蔑!哀家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若是再不说出背后主使,今日必将你一家子千刀万剐!”
周三满面惊恐:“太后让我说什么?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您吩咐的呀!”
萧承宴不咸不淡的声音问太后:“太后一定要继续闹下去么?”
周太后气笑了:“哀家是你的母亲,被人泼了脏水,你这个做儿子的,不为自己的母亲主持公道,居然说得出这种话!哀家看你这个皇帝,也别当了!”
萧承宴的语气始终平静:“朕已经说过了,朕信您,但您非要继续查,甚至要杀人满门,那就必须要有个章程,总不能臣民问起,朕告诉他们,是您要杀,但是没有任何人证物证吧?”
周太后噎住。
旋即更恨了。
帝王要杀人,随便按个罪名就行了,难道还有人敢上来对峙不成?
分明就是他不肯,不孝的畜生!
“孽障!哀家怎么生出你这个没心肝的白眼狼来!”
萧承宴并不生气,也不失望。
眼神淡漠,仿佛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蝼蚁。
转头,看向周三:“证据,人证物证皆可,你若拿不出来,那就是污蔑,太后不要你的命,朕也绝对不会让你活命!”
周三盯着太后,气愤道:“太后,我都是为了您办事,事到临头,您居然要杀我全家!这可都是您逼我的!”紧接着,大声道,“我有人证,侯府四叔,还有太后身边的宫女福慧,都是知情者!”
周太后一愣。
想起之前老四的侍郎之位是怎么没的,又想起宫女福慧脸上的疤是怎么来的,脑子一嗡。
“你们、你们做局陷害哀家!”
林浓无辜茫然:“太后息怒,儿臣什么都不知道。”
老诰命更无语了。
她和帝后相处过几次,印象里,两人都是很谦逊、很周全的人,怎么可能那这种事算计太后?
反倒是太后。
之前为了上官氏,屡次打压皇后。
新帝登基后,为了自个儿痛苦,不断挑拨磋磨后妃,听说有个柳贵人就因为和皇后交好,就差点被她磋磨死,简直是毫无格局、也毫无德行!
萧承宴喊了汪顺进来:“把太后宫中的福慧,侯府四舅舅全都叫来!”
林浓道:“已经深夜,宫门也关了,要不等明儿再说?”
萧承宴摆手,下了决断:“事关太后名声,后宫安宁,越快解决越好,若是拖到明日,只怕要闹得宫里宫外都晓得,届时皇家颜面何存!”
汪顺立马去办了。
福慧来得快。
十七八岁的年纪,相貌清秀,安安静静。
脸上有深粉色的一道伤痕,新肉凸起,一看就知道当时的伤口非常之深,即便再怎么涂祛疤膏,也注定了会留下疤痕,算是彻底毁容了。
对于太后培养周家旁支侄子,模仿帝王言行的事,在太后凶狠的目光之下,承认了。
说辞,与周三供词完全吻合。
不大的屋子了,香料还在持续燃烧。
太后就站在香炉之畔,烟雾袅娜着,缠绕在她身侧,一丝一缕,钻入她的鼻腔。
催发着她的肝火,越少越旺。
“贱婢!”
“哀家不过失手砸到了你的脸,你就敢如此伙同他人谋害哀家,畜生不如!”
宫女福慧跪在地上,没有激烈反驳,冷静道:“奴婢的生死从不由自己决定,宫里贵人这么多,谁能比您更尊贵?只是一张脸惠了而已,怎么能与性命相提并论?”
“何况开口闭口杀宫人全家的,也从来只有您一人,奴婢哪里敢污蔑您呢?可奴婢纵然再卑微,也有格局,晓得皇室血脉纯净的重要性,不希望您不要再欺骗算计陛下而已。”
周太后眼睛泛红。
要不是老诰命和女官死死拉住,只怕福慧的头要再度开花。
汪顺脚下快。
这边刚审问完没一会儿,周四爷急匆匆进了宫来。
“太后吩咐你训练周三模仿朕言行之事,你可知道?四舅舅,不要考验朕的耐心,朕对周家的感情,可没那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