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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建强家是商住两用, 门面是个寝具店,经营床上用品。他们家另有住房,来去有些麻烦,图方便没有去住。

朱双喜晚上大概十点多以买枕头的名义前往。到了寝具店,朱双喜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他在门上拍了好多下,大声喊人,说要买东西。惊动了隔壁店铺的老板,过来说胡建强家恐怕没有人在,讲他也纳闷:胡家一般不睡那么早,甚至比他们家睡得还要晚,今天不知道怎么一回事儿。说着上前大力敲门,高声喊人。结果叫了半天也没有人出来应声。

他们家肯定都出门了,不就是买枕头嘛,非得买他们家的?

邻居对朱双喜如此执着不解。

朱双喜说是之前看好了的一对儿枕头。

邻居说,那只好等明天他们家店里有人的时候再过来吧。

这时候,一内衣店出来一个女的,灯影子里上下打量了一下朱双喜,讲,别敲门了,他们家人都出了,不久前,我看见建强开车,一家三口都出去了。

朱双喜问那个女的,胡建强什么时候能回来呢?那女的看样子是长期守店的,好像对邻居家的日常活动规律掌握得较清楚,说,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从来也没有看见他家没有人守店的情况。可能有很重要的亲戚朋友宴请他们,不然不会全家出动!

得到这个信息,朱双喜很快就返回监视位置,徐宏伟说,我们原先的监视位置在街对面一户人家门面房的二楼楼顶,由于那天晚上风大雨急,我们穿得太薄,实在撑不住,只好下来,直接站在街边的两棵木槿树跟前执行任务。

从傍晚八点到深夜十一点,建设大街上人流车流由渐行渐稀到偶尔星蹦一个人,一辆车,我们没有看见胡建强家的店门有一点动静。到十二点半的时候,朱双喜认为胡家不会回来了,大概在酒宴上喝了酒没法驾车,有可能临时住在了亲友家里,也可能在酒店开了房。我让朱双喜给上面打个电话汇报一下,看能不能今晚的监视到此结束。

说着,徐宏伟看了看王磊。

王磊微丝笑了一下,对罗运富说,他说的“上面”就是我。

朱双喜得到的答复是可以撤回,但是还没有等我们走多远,上面却打来电话,不让撤,说万一胡家人回来了怎么办?我和朱双喜只好又返回继续监视。

我们回到那两棵木槿树跟前的时候,雨小风大,气温降得厉害,只好借助木槿树抵挡大风。身后是一家百货超市,超市借用木槿树干扯起了一个帆布帐篷,帆布的帐篷之外,又覆盖了一面塑料布,我和朱双喜正好躲在蓬底靠近街面处暂避风雨。

大约凌晨一点的时候,雨又下大了,徐宏伟说,我感觉风小了些,便和朱双喜都穿着长款雨衣,带上雨帽,当初大风猛刮,我和朱双喜只能听见风刮碰在物件上,因为改变方向而产生的尖啸。啸叫声遮盖了周边其他的声响。现在因为风速的减小,能听见周围的一些动静了。可能我比朱双喜年长几岁,无形中自觉责任大,注意力都在胡建强家的店铺门口,不太关心身边其他无关的琐碎。

突然朱双喜用臂肘碰了碰我,我扭头看他时,他和我对视一下,视线引领我朝他身侧看过去。这时候,我看见一个人,穿着一件被雨水浸湿了的羽绒袄,浸水后,缩缩瘪瘪扒在他身上,好几处破洞露出白色的羽毛,下身的裤子不合体,紧巴巴地裹在腿上,露出一截腿杆和脚踝。鞋子也明显不合脚,鞋尖翘得老高,与他的体量相比,过于哐当。光看这个人的着装,就能判断他是一个流浪人员。如果是普通市民,这身装扮,我估计几乎没有人愿意再去看他的面目长相,但是我和朱双喜却不一样,我俩的专业是侦查,最主要的还是观察人的面相,分析他的行为,特别是在那天晚上的特殊时间段。

朱双喜提醒我看的那个貌似流浪汉的人,是一个体型中等偏瘦的男子,这个从他间或升降的喉结上的颈皮和棱角分明的脸就能看出来,他的脸上抹擦了一些黑油灰,看不清他的真实面目。

屿石县人现在吃饭用餐,讲究原生态,就跟穿衣着装喜欢复古,民国时期的服装设计现在又开始成了流行时尚一样。在吃的方面。屿石县大大小小的饭店、小吃铺都喜欢用地灶锅做菜,在地灶锅里贴面片。酒店和饭铺把吃剩下的饭菜,连同锅灶里面的灰烬,都倾倒在门口的垃圾桶里,给那些无家可归,在屿石县的大街小巷流浪的人们带来福音。

那么眼前的这个流浪汉,脸上带着几道血迹斑斑的划痕,满脸都被揩抹上了油腻的锅灰,显然翻捡过垃圾桶。斜雨加冷风,温度骤降。尽管他身穿不知在哪里捡到的羽绒服,毕竟被雨水浸透,只见他抖抖索索地站在帆布帐篷的另一侧。看见我和朱双喜突然扭头看他,似乎有点惊恐,有点躲避的意思,毕竟夜幕下发生什么都有可能。那人低头甩自己不合脚的鞋子,好像鞋子里面灌满了雨水似的,他要把鞋子里面的水全部甩出去。

流浪汉的到来,驱散了我先前稍微的一些困意,虽然出于侦查人员独有的警惕性,使我对那个流浪汉有所观察,但却没有引起我足够的警觉。在屿石县城区大街小巷流浪的人司空见惯。原先相关部门偷偷摸摸组织车辆和人员,每年数次将他们运送到很远的临县境内,但屡不奏效,相关人士甚至怀疑是不是其他地方在处理流浪汉的问题上,与他们的策划及处理办法如出一辙呢?如果真是如此,这么你来我往的,还有什么意思呢?后来干脆任其发展了。只除了上级开展精神文明类建设的时候,连夜把他们送到外面,或者集中将他们关起来,等这这那那建设结束后,再把他们释放出来,其他的还真没有好办法。唉,真是难为相关部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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