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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突然而来的一场大雨让等着的众人全部缩进了周围的房檐下躲雨,纷纷扰扰的挤在一起,耳边的吵闹声就如同雨声一般不停歇。

三娘站在陆粥身边,问道:“晚澄,明日就是你父母的忌日了。”

陆粥:“对啊。”

三娘看着这一场雨,似乎在想什么。

她缓缓道:“我记得当初你爹也差点成为武林盟主,那时候一连下了半月的雨,一开始还搭着棚子,后面打得太激烈了,大家就淋着雨看着。”

“你娘亲那天穿着蓝色的裙子,就在下面撑着一把油纸伞安静的看着你爹,也不知怎么的,和隔壁的人发生了矛盾。”

“你娘亲性格很温柔,在那一天却破天荒的上手给了对方几个嘴巴子,又揪着对方的头发踹了几脚,你爹看到后,就从台上下来了,然后带着你娘亲离开了。”

那时候他就拉着喜欢的姑娘,把喜欢的姑娘护在身后,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武林盟主的位置,带着爱人离开了。

陆粥听到这一宗往事,没忍住笑出了声。

时间就在这样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中过去了。

蓬勃的大雨渐渐变小,还剩一些朦胧细雨,而叶父和玄中且已经交起手来。

玄中且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前辈。

两人交手了几招后,他突然停手,眼神直逼叶父:“我在和你的交手中,觉得有些招式很熟悉,叶撵,让家被灭门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为什么你的招式很像让家的武功。”

“玄中且,我和让大哥是结拜兄弟。”

叶父脸上带着一抹悲痛,怒斥道:“我大哥家出事,我比谁都痛心,这么多年啊,我也一直在追查凶手是谁,而且我叶某的为人处世,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我知道最近江湖上有很多传言,但是我叶某人问心无愧,就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谣言,大家面对叶某冷眼相待……”

说到最后,他的眼里已经涌现泪花。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觉得叶父说的非常有道理。

这么多年,叶父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之所以会怀疑,也是江湖上有许多的秘闻,牵扯到了许多人。

让家被灭门这件事,只是秘闻之一。

其他人去求证,结果那些秘闻都是真的,让家这件事虽然非常难以置信,但还是让人半信半疑起来。

一个脑袋亮的都能反光的小和尚,问自己师父的看法。

老僧只是静静的坐着,看着他道:“世间之事,真假难辨。”

有人道:“说不定是敌国故意挑拨离间的诡计,前两天出现的那几个人,明显就是来砸场子的,我派人去查过了来历,结果什么也没查出来。”

“我也这样觉得,毕竟边关打仗越来越频繁了,当年是让家夫妇带头杀敌,守住了漯河城,敌人早就对他们恨之入骨。”

“在这种关头传出这种谣言,定然是想动摇我等,好让我们互相猜忌,自相残杀。”

有年轻的人很好奇叶父年轻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上一辈的人低着头想了想。

“你说叶撵啊,当年我出来时,和他有过几面之缘。”

“我记得那时候他性格孤僻,和让大侠站在一起容易让人忽视他,让大侠性格好,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五湖四海都是朋友。”

“爷爷,你扯远了,我问的是叶撵。”

“嘿嘿,你这孩子。”老爷爷立马就朝着自己孙子脑袋上来了一下,没好气道:“催什么催,我这不是马上就说到了嘛。”

那个孩子脖子一缩,立马不说话了。

老爷爷继续道:“叶撵那时候并不出名,也不爱和人说话,后面认识让大侠时间久了后,慢慢看起来也没有以前那样孤傲,那段时间,江湖上可都是流传着他们几个的名字……”

“哇,这么厉害的吗?”

“我以后也要像他们一样,名扬立万。”

听得孩子们斗志昂扬,满眼向往。

其实从大家的称呼里面就可以看得出,即便对方失去这么多年,提起这个人时,依旧冠以了大侠的称呼。

“对了,你爹还被他们揍了一顿,厉不厉害这一点,你爹应该挺有发言权的。”

旁边的中年男人:“……”

听到自己爹爹和心中刚刚诞生的偶像交过手,这个小孩立马扭过头,开始缠着自己的爹爹问东问西。

而场上,胜负已经分出。

叶撵站在上面,等待着其他人挑战。

当武林盟主就两个办法,以‘德’服人,当道理说不通时,拳头就得够硬。

四周一片寂静,并没有人愿意上去挑战,即便有些人心里面一万个不愿意叶撵成为武林盟主,但是实力摆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走上了台。

看着少女的身影,所有人都愣住了。

“晚澄,你干什么?”

陆粥微微一笑:“既然是公平公正的武林盟主竞选,我也想试一下。”

她爹娘都是忠义之士,在武林中的拥护者很多,更是很多人的救命恩人。

陆粥说她想做武林盟主,其他人联手抢都会抢给她做。

但是陆粥没有,只是卡着时间上场,想要靠自己堂堂正正的赢得这一场胜利。

叶撵脸上的笑意已经快绷不住了。

他明明连当武林盟主时,该说什么话都已经想好了。

叶撵的心情可谓是大起大落。

最关键的是,他还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陆粥。

叶撵勉强笑着:“晚澄,不要胡闹了,你不是我的对手。”

陆粥眨眨眼:“可是我想试试。”

叶撵眼角狠狠一抽,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

他很想装出一副好叔叔的模样,可是现在在对他这么重要的日子,陆粥横插一脚的做法,让他只想杀了陆粥。

对于其他人的劝告,陆粥也充耳不闻。

看着叶撵假惺惺的说他会留手时,陆粥只是笑了笑。

一道寒冰内力甩去,旁边的石头立马炸开。

“让家的绝学,寒冰掌,没想到这么多年又见到了。”

底下议论纷纷,叶撵的表情却越来越严重。

陆粥的实力,显然超出了他的意料。

接下来的交手中,不仅仅有让家的绝学,甚至还有周家的武学。

到了后面,他用出了什么招,陆粥下一秒就跟着他的招数学了过去。

众人:“???”

“她怎么会这么多的?”

“不知道啊,就我自己发明的西玄弯刀式,我只教过我儿子,从来没有外传过。”

众人抓耳挠腮,想不通陆粥为什么会这么多。

有人嘀咕道:“见鬼了,我花了几年时间研究出来的剑式,还从来没有对外用过,也就前两天上场的时候试了一下……呃……”

“等等,她该不会是当场学的吧?”

那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看着场上的陆粥。

然后他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真的是,只是有些像但不是。”

他松了一口气笑了起来,回过头去看大家,结果发现在场的人目光复杂。

说真的,认识有些人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在对方的脸上看到这么多的情绪。

有人默默补刀:“有没有可能,她借用你的招式演变的,速度很快,角度刁钻,完全防住了致命的缺点。”

虽然说武学万变不离其宗,但是离谱成这样的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有人抓耳挠腮的说:“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啊。”

“没事,去玩吧。”

但凡是高手,自然看得出来陆粥一开始完全就是将他们照搬葫芦套了下来。

结果几个呼吸不到,立马就变招了。

看着双眼茫然的武学菜鸡,有人好心的解释,结果一个个都激动的不行,大呼小叫的。

“假的吧,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妖孽。”

“我不知道,我也从来没见过。”那人认真的解释道:“但是她确实就是如此,而且叶撵的招式一一被她化解了,她好像一眼就能看出来,叶撵的缺点在哪里。”

“你们没发现吗?她把叶撵当成磨刀石了。”

“真不愧是让大侠的女儿,我记得当年的让大侠也非常的恐怖,拜南山五怪为师,后又拜丐帮帮主……”

“就是就是,没有毁了让大侠的威名。”

狐狸有些不高兴的撇撇嘴:“小澄子爹爹娘亲是很厉害,但是她更厉害,青出于蓝胜于蓝。”

狐狸不喜欢这种‘真不愧是某某某的女儿’,好像这样就否定了小澄子付出的努力。

小澄子可以是天才,也可以是普通人。

她的父母很爱她,她父母的名声也不该成为绑架她人生的东西。

就好像,她这么厉害是应该的,她本该就这么厉害或者说,这么厉害才能让他们人觉得她配做让大侠的女儿。

牛半仙恍然大悟:“我就说这些话我听起来很不舒服,但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

桂东堂看着台上的少女,开口道:“因为小澄子就是小澄子,是我们的小师妹,是我们的朋友,还是我们的家人,她付出的一切都值得赞赏,她的天赋值得人钦佩。”

“我们喜欢她,仅仅因为她这个人,其他人喜欢她,护着她,是因为她的爹娘。”

在他们的眼里,少女所付出的一切都值得肯定,都一直在闪闪发光。

而在其他人眼里,发光的不是少女,少女只是笼罩在光里面而已。

旁边撑着脸的程墨钧笑了一下,然后抢过了老牛手里的扇子,轻轻的打开扇了起来。

“其他人的想法也挺正常的,毕竟他们认识的是小澄子的父母,他们不了解小澄子,他们在为了当年惋惜的英雄后继有人而开心。”

狐狸几人点点头,知道程墨钧说得有道理。

其实这个道理大家心里都清楚,可是他们依旧不喜欢那些话。

因为他们爱的,是少女本身。

南宫岫向来喜爱美色,可是一瞬间觉得自己透过了皮囊,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他怔怔的看着狐狸几人,手中的扇子慢慢的合拢,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才让他缓缓的回过神来。

他正想勾下身去捡,牛半仙就已经捡起来了,理所当然的霸占来装逼。

“我的了。”牛半仙说道。

南宫岫歪了歪头,忽然笑骂了一句:“死不要脸的东西,就知道抢我的,去去去,你自己的东西被抢了就抢我的,拿过来吧你。”

两人就这样抢了起来。

忽然一只手插了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走了。

“就一把破扇子,瞧你们抠搜成什么样子了。”

狐狸嫌弃的拿着扇子左看看右看看,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

“传出去别说我认识你们,太丢脸了。”

“行行行,那你把扇子先给我们呗,明明早上还在下大雨,这才一会儿,太阳就照得火辣辣的,我汗都出来了。”

“不行,我先帮你们保管。”

两人:“……?”

程墨钧转移话题道:“快看场上,叶撵用的那是什么?”

“月离斩。”

这个名字一出,在场的人纷纷坐不住了。

如果说让家的寒冰掌为上乘武功,那么月离斩绝对算得上是百尺竿头更上一层楼级别的。

有人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难看得不行。

“他会让家一些武功也就算了,不要告诉我,像月离斩这种级别的武功,让大侠都传给了他。”

有人冷笑一声:“我看就连亲爹,也不至于对他这么好吧。”

陆粥柔和的眼神一寸寸凝结成冰,开口道:“你终于还是忍不住用出来了。”

叶撵显然已经失去了理智。

他用尽了各种办法都没有解决陆粥,也感受到陆粥把它当成磨刀石来用。

这种被践踏被轻贱的滋味,他已经许多年没有感受过了。

这让他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日子,不管自己多么努力,始终比不过自己的结拜大哥。

他苦苦追求的东西,却是对方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

他不能输。

当初他输给了让鸿禧,如今难不成还要输给对方的女儿吗?

难道他这辈子都要被姓让的压得喘不过气了。

这已经成为了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午夜梦回每每想到让鸿禧待自己的好时,他总是忍不住痛哭出声,疯狂扇自己巴掌。

可是他一点也不后悔当初的做法。

就像是面前的少女,如果面前的少女是一个废物,他会把对方千娇万宠的宠着,当成自己的女儿来看。

武林盟主,是他唯一能够证明自己赢过让鸿禧的东西。

毕竟当初的让鸿禧,可是没当上武林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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