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了会，沈舟照着自己的想法说了。
“皇上，因为臣觉得天地都是圆的，当画成地图时，这两边，臣便没有画成直的。”
赵骜若有所思地低头看去，“原来如此。”
皇上没有继续问下去，沈舟松了口气。
只是，他这口气有点松早了。
“这几个点，以及写的，是何意思？”
沈舟看着自己为了好画地图而写进去的几个经纬度，干笑两声。
“呵呵，那是臣的习惯，做好记号，臣才能把图纸画好。”
赵骜点头，把沈舟说的听了进去。
但听了，并不代表他就信了。
“既是记号，点了便可，为何还要写上这个？”
“这个，也是臣的习惯。”
别问，问就都是习惯。
“也是习惯？”
赵骜语气一顿，又重新看了一眼那歪歪扭扭，沈舟所说的习惯，慢慢点了点头。
“那么，是何意思？”
沈舟：“......皇上，是臣的习惯啊。”
“朕能听懂，所以它是什么意思？”赵骜抬眼看向沈舟。
神色看着跟平常没有什么变化，但眼眸里的好奇和求知欲，让人一眼看穿。
沈舟一顿，缓缓低下头，“皇上，是印度数字，此前便有记载，您不知也是正常。”
这个有溯源，沈舟也不怕皇上去查。
赵骜得到了答案，也没有再问这个问题。
不过，对于这个地图，他的疑惑，还多着呢......
半个时辰后，沈舟拖着沉重的步伐从殿里走出来。
皇上实在是太能问，比十万个为什么还能问。
他提着十二分的精神时刻应对着，这会实在是虚脱了。
刘詹听到沈舟出来的消息，急匆匆从休息处小跑着出来。
一看沈舟这副疲惫的面容，吃了一惊。
他忙上前搀扶，这一看，才发现沈舟嘴唇都干了。
他惊疑地往大门处看了眼，又看向沈舟，“沈侍郎，你这是怎了？”
沈舟摇头，有气无力，“没事，我回去歇歇就好了。”
刘詹怎么放心沈舟这样一个人回去，忙伸手招来刘顺。
“你把沈侍郎送回户部。”
“哎。”
刘顺赶紧上前扶住沈舟另一边。
沈舟没有推辞，道了谢，刚想告辞，刘詹便一脸别扭道：“沈侍郎，你怎么能让皇上出来亲自端茶水进去呢？”
“什么？”沈舟迷茫，“什么端茶水？”
接触到沈舟迷惑眼神的那一刻，刘詹差点心梗。
“你不知道？”
“我该知道？”
沈舟脸上还带着茫然之意，“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刘詹一口气差点没上来，“难不成，沈侍郎是晕倒了？”
“我晕倒？”
沈舟面色奇怪，“我一直清醒着。”
刘詹的脸色比沈舟还要奇怪，“沈侍郎一直清醒？”
“是啊。”
若不是知道自己没有晕倒，沈舟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少了哪一块的记忆。
刘詹喃喃自语，“那不应该啊......”
既然如此，皇上为何会自己出来端茶水？
“不应该什么？”
沈舟脑子今日已超负荷，这会已经罢工，拒绝再思考问题。
刘詹再次看了眼身后的大门，拉着沈舟往一旁走去。
“是这样......”
沈舟突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
他咳了一会，才接受这个事实。
“这么说，我喝的茶水，是皇上亲手端来的？”
刘詹心情复杂，眼神更是复杂。
“皇上做了什么，沈侍郎既然清醒着，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是清醒着，但他确实没注意到。
沈舟悄悄瞄了眼刘詹的脸色，见其神色五味杂陈，心里也是复杂。
“刘公公，实不相瞒，我那会正埋头做事，皇上的举动，我没注意，我要看到了，我怎么会让皇上动手呢？”
沈舟说的，刘詹是信的。
皇上是谁，给沈舟十个胆子，怕也不敢让皇上亲自出来伺候。
那就可能是真的没注意到了。
刘詹一时不由好奇，“沈侍郎在做什么呢？”
刘詹好奇的是，皇上为何不让沈舟出来，而是自己出来。
就算做事，也不急着这么一会吧？
沈舟看到了刘詹的眼神，知道他也是无心问这个问题，便道：“可能皇上喊了，但我太专心了，没听到。”
刘詹自然也是聪明，闻言，便知道这个问题不能再问下去。
但这个认知，并不妨碍他心中有所感慨。
他叹道：“皇上对沈侍郎，可是太好了。”
他可从来没有见皇上这样过。
沈舟却是擦了擦额间冒出的薄汗，心惊胆战。
这等殊荣，他倒是不想再来一次。
沈舟走后，刘詹在门外来回走了几遍，才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皇上，沈侍郎走了。”
“嗯。”
赵骜放下笔，手指敲了敲案面。
在有节奏的声响中，刘詹的心七上八下的。
总觉得皇上的眼神在自己身上转了几圈。
就在刘詹不安之时，上面传来询问。
“你与他说了什么？”
刘詹心跳加速，“回皇上，奴婢没说什么，就是问了一句，怎么那会，没有出来。”
这话若是换做其他人，不一定能听懂。
但身为当事人，赵骜一听便懂。
“他说了什么？”
刘詹不敢有所隐瞒，把沈舟说的那些话，以及当时的反应，都跟皇上说了。
“擦汗？”赵骜挑眉。
“是的，奴婢看到沈侍郎听完之后，擦了把汗。”
刘詹本来还以为皇上会生气，自己会挨一顿惩罚，结果，上面突然响起一声轻笑。
那一刻，毫不夸张，刘詹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了。
“皇上？”
赵骜摇头，“以后不该问的，别问。”
“是。”
......
在快到户部时，沈舟便让刘顺回去了。
刘顺很听话，跟沈舟说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沈舟慢慢挪回了户部，在走进户部的那一瞬，沈舟清晰地感觉到原本嘈杂的户部瞬间安静了下来。
沈舟抬眼扫去。
便见这庭院里人还不少。
瞬间就明白刚刚不是自己的错觉。
“沈侍郎，您回来了。”
众人像是回过神来一样，一个个上前跟沈舟行礼打招呼。
沈舟笑着一一应下，让他们随意后，便往书房走去。
他能听出来这些人语气里的小心翼翼。
想来，应该是被今日朝上的事给影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