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内的欢声笑语,模糊地传到别墅后方精心打理的花园里。
这里与前面的热闹仿佛是两个世界。
几盏造型雅致的庭院灯散发出昏黄柔和的光晕,照亮了小径。
温情独自一人,沿着小径慢慢走着。
高跟鞋踩在石子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在这静谧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她刻意的避开了人群,寻了这处僻静的角落。
厅内那些或明或暗的目光,那些虽然礼貌却难掩疏离的寒暄,都让她感到窒息。
尤其是看到姜眠那么自然地站在温矜怀身边,接受着众人真诚的祝福和喜爱,而她,却像个多余的影子,只能躲在角落里。
她走到一丛茂密的花架下,这里有一张隐蔽的长椅,灯光几乎被浓密的花叶遮挡。
她坐了下来,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糟糕的心情。
前几天大爷爷也打了电话,告诉她现在只能靠着小姑姑,父母和爷爷都在国外,没法第一时间护着她。
所以她听了,再也没有和小姑姑顶嘴过。
现在,她知道自己错了,知道自己过去做得太过分,可当真正面对这种被排斥在外的孤立感时,心里还是难受得紧。
就在她出神之际,一阵刻意压低的,与这宁静花园格格不入的说话声,从不远处的一棵大银杏树后隐约传来。
那声音很轻,带着一种冰冷的质感,与宴会上某人温婉的语调截然不同,但温情还是瞬间辨认了出来。
是赵明月!
她怎么会在这里?
温情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将自己更深地藏进花架的阴影里。
“放心,一切都很顺利。”
赵明月的声音断断续续,似乎在打电话。
“沈家这边,比想象中更容易接触,对,沈母很喜欢那些小玩意儿,和她关系拉近了不少。”
温情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几分。
她并不是有意偷听,但赵明月的话让她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电话那头似乎问了什么,赵明月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丝毫温度。
“姜眠?她当然在,看起来状态不错,不过…呵,好日子不会太久了。”
听到姜眠的名字被用这种轻蔑的语气提起,温情的心脏猛地一缩。
她下意识地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温氏那边,温矜怀看得紧,直接下手很难。”赵明月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所以,得从别的地方找突破口,沈家就是个很好的切入点,通过他们,可以更自然地接近目标,也能了解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
赵明月的这些话,让温情瞪大了眼睛。
她虽然不够聪明,但也立刻明白了赵明月话中的深意。
这个女人,根本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和善可亲。
她对姜眠,对温家,绝对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我知道,不能急。”赵明月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丝运筹帷幄的冷静,“要慢慢来,像织网一样,让她放松警惕,让所有人都觉得我们是朋友,到时候,才能一击即中,好了,那边好像有人在找我了,先这样。”
通话似乎结束了。
银杏树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大概是赵明月整理了一下仪容,准备返回宴会厅。
温情僵在长椅上,浑身冰凉,连指尖都在微微颤抖。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只有一个念头清晰无比。
赵明月要害姜眠!
要害针对她的温家!
她为什么会听到这些?
她该怎么办?
慌乱攫住了她,她想起身立刻跑回厅里,告诉温矜怀,告诉所有人赵明月的真面目。
可是,脚步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她以什么立场去说?
一个曾经处处与姜眠为敌,现在被家族边缘化的人说的话,谁会相信?
矜怀哥哥会信她吗?
还是会觉得她又在搬弄是非,恶意中伤别人?
更何况,赵明月和墨长渊是沈家的客人,看起来深受沈父沈母的喜欢。
她这样冒失地冲出去指证,会不会破坏了沈以泽的生日宴?
沈惜夭和她的家人会怎么看她?
各种念头疯狂地在她脑中交战。
她既害怕赵明月的阴谋得逞,会给温家和姜眠带来灾难,又害怕自己贸然行动,会再次陷入难堪的境地,甚至可能被赵明月反咬一口。
就在她犹豫不决,心乱如麻的时候,赵明月已经从银杏树后走了出来。
她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完美无瑕的温婉笑容,步伐优雅地朝着灯火通明的别墅走去,仿佛刚才那个在电话里冷冰冰地谋划着阴谋的人,只是温情的错觉。
直到赵明月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温情才像虚脱一般,瘫软在长椅上。
花园里重新恢复了宁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但温情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
她无意中窥破了一个可怕的秘密,这个秘密像一块巨石压在她的心头,让她喘不过气来。
宴会厅里的音乐和笑声依旧隐约可闻,但此刻听在温情耳中,却充满了讽刺。
那片看似和谐热闹的景象下,竟然隐藏着如此险恶的暗流。
而她,这个被排除在外的局外人,却成了唯一知晓部分真相的人。
她该怎么办?
是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明哲保身,还是…
温情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迷茫和挣扎。
姜眠,我应该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