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姨娘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盯着元婉如:\"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她的声音发颤,眼中满是惊疑,\"你在陆家这些年,我从未看出……\"
元婉如轻抿一口茶,淡淡道:\"是与不是,其实并不重要。\"
她放下茶盏,瓷器与案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重要的是,你确实是二皇子和梁家安插在侯府的暗桩,这一点,你还要狡辩吗?\"
申姨娘突然声泪俱下:\"老夫人明鉴啊!世子夫人这是血口喷人!妾身在府中多年,一向安分守己,怎会是什么奸细?\"
她转向陆柏,哭得梨花带雨,\"老爷,您要为妾做主啊!至于老夫人中毒一事,妾身当真毫不知情啊!\"
陆柏被她这番哭诉弄得迟疑不决,眼神在元婉如和申姨娘之间来回游移。
陆老夫人虽已话都说不完全,却仍强撑着与元婉如作对:\"老二……别听这毒妇胡说……\"
她每说一个字都像是用尽全力,\"她说申氏下毒……证据呢?说不定……下毒的就是她自己...\"
元婉如闻言轻笑出声,那笑声在肃杀的花厅中显得格外刺耳:\"老夫人既然不信,那咱们就请证人上来,总要叫您和二叔心服口服才是,否则,我们大房岂不是要蒙受不白之冤?\"
她一挥手,玄影立即押上来七八个下人。
元婉如目光如刀,直指其中瑟瑟发抖的李大厨:\"李大厨,你来说说,今日申姨娘可曾给过你一包粉末,让你下在汤里?\"
李大厨扑通跪下,额头抵地:\"没有!绝对没有!世子夫人明鉴,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往汤里乱加东西啊!\"
陆老夫人见状,发出一声虚弱的冷笑:\"我就说……都是她自导自演……\"
元婉如不慌不忙,缓步走到李大厨面前:\"你可知道,那药粉能要人性命?\"
她指向脸色发白的陆老夫人,\"老夫人现在半条命都快没了,若查实是你下的毒……\"她故意拖长声调,\"按大景律法,谋害官眷可是要凌迟处死的。\"
李大厨闻言,整个人瘫软在地:\"世子夫人饶命啊!申姨娘确实给过奴才一包粉末,说是老夫人最爱的香料……奴才糊涂,但绝无害人之心啊!\"
李大厨当然不糊涂。
但是这段时间,申姨娘俨然是老夫人身边的红人,嘴也讨巧,每一次请他办事的时候,给的赏银也特别大方。
所以,李大厨才会毫不犹豫,就听了申姨娘的吩咐。
申姨娘强自镇定:\"我给的就是普通香料,世子夫人这般栽赃,妾身不服!\"
元婉如唇角微扬:\"不急。\"
她转向留雁,\"去给六姑娘盛碗汤,她方才离席早,想必没吃饱。\"
\"那樱桃肉做得不错,也给六姑娘送一碟去,就说……是老夫人特意嘱咐,让她务必吃完。\"
申姨娘闻言脸色骤变,却仍死死咬着嘴唇不发一言。
元婉如悠然品茶,轻声道:\"二叔膝下子女不少,与其日后闹出什么乱子,不如……\"
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斩草除根。\"
留雁已经装好食盒,正要退出花厅,申姨娘终于崩溃大喊:\"不要!\"
她扑上前想阻拦,却被石英一脚踹翻在地,\"世子夫人……你好狠毒的心肠!\"
元婉如挑眉:\"我不过是心疼六妹妹没吃饱,怎么就狠毒了?\"
她环视众人,\"既然饭菜无毒,为何不能给六姑娘吃?老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此刻,在场众人,都明白过来了,这些饭菜,确实被申姨娘下了毒!
陆柏面如死灰,而陆老夫人则瘫在椅子上,眼中终于流露出恐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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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闲杂人等尽数退下,花厅内重归寂静,只余下烛火偶尔发出的轻微爆裂声。
元婉如端坐在圈椅中,指尖轻叩案几,每一下都像是敲在申姨娘心尖上。
\"说说吧,\"元婉如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压,\"这些年,你在陆家都做了哪些好事?\"
申姨娘跪在地上,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潘姨娘的事,是你在背后推波助澜的吧?\"
元婉如继续问道,目光如刀般锐利。
申姨娘依旧沉默以对,但微微颤抖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不安。
\"看来是了。\"元婉如冷笑一声,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还有一事我始终不解,去年二婶让人引我去望竹湖边,是你推我落水的吧?\"
见申姨娘仍不答话,元婉如朝石英使了个眼色。
石英会意,上前在申姨娘后颈处轻轻一点。
\"啊——!\"
申姨娘突然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在地上翻滚,十指深深抠进青砖缝隙,指节都泛出青白色。豆大的汗珠从她额头滚落,打湿了鬓边的碎发。
\"还不肯说吗?\"
元婉如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申姨娘,陆莎虽是个孩子,但终究是你的骨肉,你若想保她性命……\"
她突然加重语气,\"最好现在就坦白。\"
\"毒……毒妇!\"申姨娘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她……她是陆家的血脉……\"
元婉如闻言冷笑更甚:\"若非我提前察觉,今夜陆家上下都要命丧黄泉,陆莎的活路,是你亲手断送的。\"
她抬了抬手,石英立即在申姨娘背上轻拍一掌,那蚀骨的疼痛顿时消散。
\"说,\"元婉如的声音陡然转冷,\"否则我送你们母女一同上路。\"
她缓缓起身,裙摆扫过地面,\"梁雨淞的命都没了,难道我还会在乎你一个贱妾?\"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震得在场众人面色大变。
周芳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看向元婉如的眼神中满是惊惧,她的意思是,梁雨淞是她害死的?!
梁雨淞死得有多么难堪,京城里的人,可都知道了。
陆柏更是踉跄后退两步,扶住椅背才勉强站稳,他望着眼前这个往日温婉的侄媳妇,此刻只觉得陌生得可怕。
\"你若是不想说,也算了,我数到三。\"
元婉如的声音在寂静的花厅中格外清晰,\"一……\"
申姨娘浑身一颤,抬头看向元婉如。
那双眼睛,非常冷静,冷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申姨娘明白,眼前这个女人是真的会说到做到。
\"二……\"
\"我说!\"
申姨娘终于崩溃,嘶声喊道,\"我都说!\"
元婉如唇角微扬,重新坐回椅子上:\"早这么识相,何必受这些苦楚?\"
她朝玄影使了个眼色,\"拿纸笔来,让她把知道的都写下来,画押为证。\"
窗外,一阵夜风掠过,吹得烛火摇曳不定,将众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墙上张牙舞爪地晃动着,仿佛也在为今夜这场审讯感到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