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解释。
“误会？”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插了进来。
角落里，江氏集团派来的代表，一个平时不怎么吭声的年轻人，站了起来。
他举着手机，屏幕正对着傅沉：“傅总，我刚收到的匿名邮件，您跟马丁先生在会所的照片，时间正好是那笔‘技术合作费’批出去之后。您看，还需要解释吗？”
年轻人一边说，一边把邮件内容投上了大屏幕。
照片上，傅沉和马丁推杯换盏，背景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谈生意的地方。
邮件附件里还有几份账目记录，虽然写得隐晦，但在座的都是老狐狸，一眼就能看出问题。
傅沉盯着屏幕上那张照片，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了个干净，最后变成了灰白色。
他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堵住了。
完了，他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字。
坐在傅沉旁边，一直没说话的文老先生，重重叹了口气，满是褶子的脸上全是失望。
他慢慢站起来，声音有些沙哑，但分量十足：“我提议，马上开临时股东大会，罢免傅沉的cEo职务！成立调查组，查！傅家百年的名声，不能就这么毁了！”
“同意文老的提议”
“同意！必须查清楚！”
底下顿时响应声一片。
傅沉看着这些平日里对他客客气气、甚至有些谄媚的股东，现在一个个脸上不是愤怒就是质疑。
消息长了翅膀一样，一下就在圈子里传遍了。
傅氏集团的股价直往下掉，整个公司都摇摇欲坠。
高层到处打电话想稳住局面，可哪还来得及。
官方很快介入，徐照想逃走，却在公寓里被逮了个正着。
至于马丁，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看守所的探视室，灯光白得晃眼。
徐照穿着号服，头发剪得很短，脸颊都凹下去了，人也蔫了不少。
他隔着玻璃，看着对面西装革履的江廷琛，突然咧嘴笑了，笑着笑着，眼泪都出来了。
“江总，真是……没想到您会来看我。”徐照胡乱擦了把脸，声音哑得厉害，“我徐照也有今天，让你亲自跑一趟。”
江廷琛没说话，就那么看着他。
徐照也不管他，自顾自地说：“傅沉那个傻子，出事之前还找人递话，说给我两千万，让我把事儿都顶了，保他没事。两千万……他当我是要饭的？”
他顿了一下，眼神有点飘忽：“马丁可比他敞亮。马丁找我，说只要我在傅沉书房装个玩意儿，录下他们怎么算计宁氏股权，就送我一大笔钱，够我在国外舒舒服服过完下半辈子。再也不用看人眼色，也不用替我那个拎不清的姐姐操心。”
徐照的目光又回到江廷琛脸上，那眼神说不清是什么意思。
“他们都当我是个没脑子的打手，是颗棋子，想怎么摆弄就怎么摆弄，用完了就扔……”他猛地凑近玻璃，声音压得特别低，“其实，我早就……”
“时间到了。”旁边管教冷冰冰地打断了他。
徐照脸上的表情凝固了一下，又变回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他被带走了，临走前，回头又看了江廷琛一眼，那眼神，意味深长。
江廷琛看着徐照的背影消失在铁门后，才站起身。助理凑过来，小声说：“江总，技术组那边有消息了。徐照律师交过来的录音，鉴定完了，没动过手脚。里面傅沉的声音很清楚，他在电话里说‘资金怎么走，后面怎么弄干净，我都不管，我只要宁氏的股权，不惜代价给我弄到手’。声纹也对上了，就是他本人。”
江廷琛点了点头，走出看守所。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雨，细细的雨丝飘着，整个城市都灰蒙蒙的。
他上了车，雨点打在车窗上，一片模糊。
他拿出手机，拨了宁南雪的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就通了，宁南雪的声音有些沙哑，但还是透着股劲儿：“喂？”
“南雪，”江廷琛开口，声音很稳，“是我。”
“嗯，听出来了。怎么了？”宁南雪问。
“傅沉那边，董事会刚开了。”江廷琛简单说了几句会议室里的情况，“现在，好戏才算真正开锣。也该让他尝尝，什么叫墙倒众人推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宁南雪的声音再次传来，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动：“他……活该。”
“徐照也进去了，吐了点东西出来。”江廷琛继续说，“证据链差不多完整了。”
“马丁呢？”
“还在找。不过，傅沉这条船，已经开始沉了。”江廷琛看着窗外的雨幕，“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宁南雪吸了口气，声音坚定起来：“我随时可以。”
“好。”
宁氏集团官网，一条公告无声无息地挂了上去，时间掐得刚刚好，正是股市开盘前。
白纸黑字，措辞不留情面：“鉴于傅氏集团在商业合作中涉嫌不正当竞争及其他违法行为，对宁氏集团造成了重大损失，我司已掌握相关证据，并已向证监会及司法机关提交举报。”
公告底下，一张图片引人注目。
虽然打了马赛克，但“收购宁氏集团20%股权协议”几个字还是看得清楚，末尾的签名更是熟悉。
拍摄地点，正是傅沉书房那张红木书桌。有人眼尖，甚至扒出了书桌的品牌和价值。
消息一出，网络上彻底沸腾。
各大财经板块、社交平台，一下子被这条消息刷屏。
新闻推送一个接一个，“傅氏骗局”“宁南雪手撕前夫”、“傅氏股权黑幕”，词条后面都缀着刺目的“爆”字，牢牢占据了热搜榜单。
“我的天，宁南雪这是釜底抽薪啊！”
“照片都有了，傅沉这次怎么洗？”
“活该！之前那么对宁南雪，报应来了！”
股民群里更是炸开了锅，各种截图、分析、猜测满天飞，伴随着对傅氏铺天盖地的咒骂。
傅氏的股价，本就因之前的风波摇摇欲坠，开盘后，连个挣扎都没有，直接一字跌停，封单死死的。
傅氏集团总部楼下，记者和股民黑压压一片，堵得水泄不通，闪光灯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傅沉在几个保镖的簇拥下，黑着脸，压低了帽檐，想从侧门溜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