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廷琛握住她的手：“我们之间，不必言谢。江爷爷现在也很欣赏你，他常说，你身上有股不服输的韧劲，像极了他年轻的时候。”
宁南雪不由失笑：“江爷爷太抬举我了。”
傅家别墅傅沉推门进来时，身上的寒意仿佛还没散尽，连带着脸色也阴沉得厉害。
他随手将外套扔在沙发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徐之茹正坐在客厅里，听到动静迎了过去。
“阿沉，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她声音温柔，带着关切。
傅沉走到酒柜前，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一口气喝下去大半，喉结滚动。
“别提了。”他烦躁地摆了摆手，没看她，“那个宁南雪，简直是顺杆子往上爬，吃了秤砣铁了心。”
徐之茹走近他，小心地问：“是公司的事吗？华云那边……撤资了？”
“撤了，当然撤了。”傅沉冷笑一声，带着几分恼怒，“江廷琛那个混蛋，动作快得很。宁南雪不知道对他说了什么，他竟然直接把之前投进傅氏的钱都收了回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转过身，脸上是掩不住的怒意。“宁南雪之前在傅氏的时候，主导了好几个大项目。那些项目都是跟华云深度绑定的。现在华云一撤资，资金链直接断了不说，那些项目……不知道要赔多少违约金！”
徐之茹听得心惊，声音都有些变了调：“违约金？很严重吗？”
“严重？”傅沉烦躁地揉了揉眉心，“不是严重，是很要命。如果不能尽快补上资金缺口，还要面临巨额赔偿，傅氏根本撑不住。我真是没想到……”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那……苏瑶那边呢？她不是说可以联系她家帮忙？”徐之茹急切地问，脑子里飞快地转着。
苏瑶是她拉来对付宁南雪的，如果苏家能继续注资，或许还有转机。
傅沉嗤笑一声，带着明显的嘲讽：“苏瑶？她能帮多少？她家苏氏是做实业的，又不是金融机构，拿得出多少救命的钱？更何况，苏家的人精着呢，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摇摇欲坠的傅氏，把自己的钱扔进来打水漂？”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身体陷进柔软的靠垫里，显得有些疲惫。
“而且，苏瑶当初放出消息说要注资，原本是想给宁南雪施压的。现在好了，华云一撤，苏家的钱就成了我们唯一的指望。可要是宁南雪再以宁氏集团的名义出现，那些项目，那些合作方，会怎么看？”
“原本以为宁氏已经完了，没想到她还能拉上江廷琛，让宁氏起死回生。她现在要是宣布宁氏重新启动，那些项目，那些合作方，只会更倾向于宁氏，而不是我们这个资金链断裂、麻烦缠身的傅氏。”
徐之茹也坐了下来，脸色发白。“所以，苏瑶的注资，反而把我们自己给束缚住了？”
“当然”傅沉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原本以为宁氏不足为惧，根本没放在眼里。没想到，宁南雪竟然把傅氏和华云的合作，把那些项目，都变成了她自己的筹码。她只要站在宁氏集团的招牌下，那些项目就成了她的，而不是傅氏的。我们当初都失策了，低估了她，也高估了我们自己。”
徐之茹咬了咬嘴唇，心里也乱糟糟的。“那现在怎么办？违约金怎么办？资金呢？”
“还能怎么办？”傅沉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力，这是徐之茹很少在他身上看到的。“只能想办法找钱，找人。绿光科技那边，原本是我最后的指望，但现在江廷琛肯定盯得死死的，想靠那个翻盘，没那么容易。”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眉头皱得更紧。“对了，徐照呢？最近怎么不见他的人影？电话也不怎么通。”
虽然对徐照这个人不太放心，但现在这个时候，也顾不上了。
徐之茹听到徐照的名字，眼神闪了闪，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阿照他……他最近在忙其他的事情，好像挺重要的。之前给我打过电话，说可能这段时间不太方便联系。大概……空不出手来吧。”
她心里其实有点不愿意傅沉去找徐照，徐照这个人太难捉摸，而且她总觉得徐照帮阿沉，并不是完全为了她好，而是有别的目的。她更希望阿沉能完全依赖自己。
傅沉没注意到徐之茹的犹豫，他现在一心只想着如何解决眼前的困境。“忙？再忙能有傅氏的事情重要？你待会儿联系一下他，让他过来一趟。我有事要跟他商量。”
他站起身，朝书房走去：“我现在想静一静，待会儿让他直接来书房找我。”
徐之茹看着他走进书房的背影，心里有些不太甘心，但还是轻轻点头：“好，我试试联系他。”
书房的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傅沉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放着一些文件，都是他离开傅氏前，经手或者关注过的项目资料。
他随便拿起一份，上面赫然是宁南雪的名字，作为项目的主要负责人。
他漫不经心地翻着，脑子里却回想起宁南雪在傅氏的那段日子。她接手了哪些项目？做了哪些决策？当时他忙着自己的事情，对她虽然信任，但总觉得有些细节，她处理得……有点小题大做？或者说，不够“傅氏风格”？
华云注资后，几个新启动的子项目从最初的立项，到团队组建，再到技术对接，几乎都是宁南雪一手操办的。当时觉得她效率很高，能力也不错，但现在看来……
傅沉的手指停在其中一份文件的标题上，瞳孔微微收缩。
这是关于一个新技术的应用项目，当时是他觉得风险太大，不太想投入太多，是宁南雪坚持，并且拿出了非常详细的方案和可行性报告，最终说服了董事会。
现在，这项技术的关键支持，正是来自华云。
他继续翻看，一个又一个项目，一件又一件琐事，那些曾经被他视为宁南雪“份内之事”或者“小打小闹”的工作，此刻在他眼前铺开，把傅氏和华云，把技术和资金，把合作方和市场，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而这张网的核心，竟然是宁南雪。
他曾经以为，傅氏这艘大船，换了谁来掌舵都能继续航行。
宁南雪也好，别人也罢，只要有钱，有资源，都能运转起来。可现在，他才发现，宁南雪在这艘船上做的，不仅仅是掌舵。
她似乎……重新设计了航线，调整了引擎，甚至更换了部分船体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