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城只有一家客栈,住客不算多但也不算少,若要像之前那样将客栈包下来,势必会让其他住客落得个没处安睡。
但客栈里鱼龙混杂,为了萧靖凡的安全着想,吕飞还是清空了客栈,给了那些住客一些银钱上的补偿。
虽然有人不满,但白得五两银子大部分人还是愿意的,客栈的住客很快便只剩下了萧靖凡一行人。
大家赶路都累了,将行李放到房间之后,都回到大堂里喝茶休息。
楚流徵招手叫来伙计,看着挂在墙上的的菜牌点了些符合众人口味的菜和酒水。
伙计一一记下,楚流徵叮嘱道:“大家伙儿都饿了,速度快些。一定要干净,让厨子拿出看家本事来。”
“姑娘放心,肯定干净。”伙计拍胸脯保证,“咱客栈的厨子祖上可是御厨,掌柜的花高价从酒楼挖来的,做出的菜定能让您满意。”
【怎么这些客栈的厨子都喜欢跟御厨扯上点关系啊,又不能真的让菜变好吃。】
楚流徵觉得这约莫就是名人效应?
她牵唇对伙计笑笑:“有劳。”
“姑娘客气了。”伙计咧嘴回了个笑,跑去忙活了。
吕飞带着人在客栈里里外外转了一圈儿,确认没有隐藏的危险才回到大堂内。
楚流徵给他倒了杯茶,问:“周管家还在房里问话?”
“嗯。”吕飞将刀放在桌上,“那小子狡猾得很,一时半会儿怕是问不完。”
他看看四周,没看到冯景,疑惑道:“冯大夫呢?”
“去药铺了。”楚流徵伸手碰了碰茶杯的温度,感觉差不多了才放到萧靖凡面前。
萧靖凡从窗外收回视线,伸手端起茶杯喝,入口的温度刚刚好。
他们桌上这壶茶是辰星去后厨泡的,从宫里带出来的贡茶。
可茶叶虽然一样,但客栈的厨房里只有井水没有山泉水,滋味还是有些差别。
萧靖凡只喝了两口就让换成白水。
“少爷,热水烧好了。”辰星擦着手走过来,“您要先沐浴还是先用饭?”
“沐浴。”萧靖凡起身往楼上走,辰星点了两个侍卫跟着她去厨房提热水。
客栈对面有卖糖油糕的,楚流徵正想出去买两块,突然听吕飞道:“周管家还在问话,一时半会脱不开身,少爷要沐浴,你不跟着伺候?”
在宫里的时候这些事都是周元德张罗的,楚流徵还真没想起这茬来。
她转头看了眼快要消失在楼梯口的修长身影,非常怀疑这位连换洗的衣裳在哪儿都找不到。
她忙站起身,对吕飞丢下一句“帮我买两块糖油糕”就跟着上楼了。
吕飞有些看不懂了。
陛下明显对这位有心思啊,怎么这位像是一点都不知道,甚至还有工夫惦记着劳什子糖油糕?
不过,他还是招手叫来一个侍卫,吩咐:“去对面买三斤糖油糕。”
“三斤?”侍卫睁大眼,“头儿,一会儿您不吃饭了?”
他刚才可是听到那位楚姑娘点了不少好菜呢。
“废话这么多,快去。”吕飞丢给他一锭碎银,摆手将人打发了。
与此同时,客栈最好的房间内,热气氤氲。
侍卫送完热水就跟着辰星出去了,楚流徵挽起袖子试水温,问旁边那真的找不到衣裳在何处的人:“您喜欢洗烫些还是冷些?”
周元德从来没问过萧靖凡这个问题,他弯腰摸了下热水,薄唇吐出两个字:“烫了。”
闻言,楚流徵拿瓢往里加凉水,搅合搅合。
“现在呢?”
“嗯。”萧靖凡觉得差不多了,张开手,“宽衣。”
楚流徵:“……”
【好吧好吧,皇帝是不用自己脱衣裳的。】
她在干净的帕子上擦去手上的水珠,走过去,略生疏地解开萧靖凡的腰带,弯腰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接着是外袍、中衣。
她低着头忙活,没注意面前之人正垂眸看她。
鼻端萦绕着茉莉淡香,萧靖凡眼睫低垂,视线扫过女子白皙的耳廓,如云的秀发,落在因为低头而露出的那一小片后颈皮肤上。
白皙,光滑,柔软。
一直没入衣领深处,影影绰绰。
他唇角微抿,眼前忽地晃过一片白。
那间杂物房里,衣裳堆叠如一朵素雅的花,簇拥着中间那抹雪白。
水色的眼,轻咬的唇,圆润的肩,肩头微微透着粉……本以为已经遗忘的一幕,在水汽氤氲中,在茉莉的淡香中,诸般细节交织,如画卷一般在他脑海中铺展开。
喉结不禁轻轻滚动一下,萧靖凡深邃的眼底浮现一抹暗色,视线从后颈移开,落于女子细白的指尖。
十指如葱,关节处透着薄粉,灵活地解着深色的系带。
楚流徵将中衣和外袍搭在屏风上,瞅向只着内衫的青年。
内衫轻薄柔软,隐约能窥见肌肉的起伏。
楚流徵开始纠结。
【这内衫是暴君自个儿脱还是我来啊?】
若周元德在这里就会告诉她,脱到这里就行了,剩下的陛下自个儿会脱。
但周元德不在。
萧靖凡眸光微闪,侧目看向她,虽然没说话,但楚流徵明白了,这位连内衫都懒得自己脱。
【哇哦,暴君平日的拳没白练啊。瞧瞧这细腻的皮肤,这胸肌曲线,这腹肌线条,竟然还有人鱼线,啧啧,仙品呐!】
心声入耳,萧靖凡眉梢微动,看向身前之人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意味深长。
楚流徵没注意,她正一边感叹一边小心翼翼地不触碰面前这具身体,快速地将柔软的内衫脱了下来。
剩下的就是裤子了。
她飞快地瞄了一眼,感觉这应该不是自己的工作,于是自觉地将脏衣裳都抱出屏风外,把要换的衣裳拿出来,一一搭在屏风上。
“少爷,我就在外边候着,您有事就吩咐一声。”
绘着牡丹花的实木屏风后隐约传来一声“嗯”,紧接着水声响起。
楚流徵站了会儿没听见萧靖凡吩咐,便从箱子里拿出擦身的毯子,擦发的帕子、檀木梳、头油等零零碎碎一会儿可能会用到的东西。
待一切准备妥当,楚流徵忽然瞧见房门上映出一道影子。
想着客栈内都是自己人,她也没多想,直接过去开门。
趴在门上偷听的辰星腿麻了,没来得及站起来,“哎哟”一声,一头栽在楚流徵腿上。
楚流徵让她吓了一跳,弯腰将人扶起来,看着门外笑呵呵的周元德,疑惑道:“你们在门口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