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哥、樊满也在跟着吃喝,我真佩服强哥得内心,真他娘的强大,下午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竟然一点事没有,该吃吃该喝喝!
我拿个马扎坐在了杜大哥身边,杜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笑呵呵,平时也不说话,你找他喝酒他就给你碰杯,当然也会主动敬酒。
“小五,你回来了啊,兄弟们都等你呢。”
我白了眼王昊,这货喝了不少,说话都有点大舌头了。
“急什么,再喝点就散场,我们去后院说。”
现在棉纺厂的工资也就是二百多,秋雨这个警察月工资不到二百,我准备给王昊他们一人三百,这个工资在黄县这个小地方了不少钱了,起码80%的人工资达不到,就这样决定了!
大家一起喝了会,明天还得上班就没继续,强哥这货还不走,配着桌上的残渣还要喝点,我实在不想管他,转身就回到后院。
我拿出一叠钱。
“大家辛苦这一个多月了,这是上个月的工资,别嫌少一人三百,记着别乱花啊,攒钱娶媳妇。”
说到这我顿了下看看杜大哥“你也一样。”
合着都是一群光棍啊,我还好有个女朋友,这几个货是八字还没一撇呢。
大师兄领头美滋滋接过钱。
“谢谢五老板。”
几个家伙点头哈腰的装模作样,老狗子给王昊使眼色,我估计没憋好屁,估计又想去发廊,这事我都不管了,只要别明目张胆的就行。
杜大哥把钱又还给我了:小五,你先给我存着吧,等潇潇来了给她就行。
“别,杜大哥,明天我带你办个存折存起来,回头潇潇侄女来了你直接给她存折就行,她用多少自己去取多方便啊!
杜大哥憨厚的摸摸脑袋:也对,呵呵,活着快四十年了,我还没办过存折。
“行了,回屋休息吧,要是睡不着也可以跟着老狗子出去逛逛发廊。”
说完我对杜大哥挤挤眼,他越老实,我越忍不住想调笑他,我是不是很贱啊!
杜大哥连忙摆手:不不不,我才不去按摩,我回屋睡觉去。
靠,他咋知道发廊是按摩的地方?
我也不能总是天天熬夜,也回屋早点休息了,三胖的工资我明天给他存银行里去,他的存折在我手里。
第二天一大早,我来到了朱大哥的房子,昨天屋里都清空了,我让老狗子去买些涂料回来,把屋顶、墙壁都刷一遍涂料,白白的显得干净。
又去了广告印刷店定制了个门头,刚回到店里就接到了秋雨的呼叫,我急忙拿电话回过去。
“小五,你就不能买个手机啊?”
“你还我钱我就买。”
“我靠,你小子没人性啊,我帮了你这么多,你就知道惦记你那俩钱。”
这句话顶的我都不知道说啥了。
“不还,我还得攒攒钱再买手机。”
“你就抠吧,我告诉你,秋哥已经给江峰打招呼了,暂时是没事了。”
我有些不明白:什么叫暂时没事了?
“你傻啊,我舅舅还能当一辈子h市的市委书记啊,等他调走了,江峰一看压力没了,谁也不敢保证他做不做妖啊。”
我听了沉默了,是啊,人家秋大少凭啥帮我一辈子压着这事啊,看来打铁还得自身硬,我得趁这个时间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这个太难了,最起码再抱个大腿,让江峰有所顾忌才行,我是不是联系下监狱长和他的老领导啊,看看能不能从部队里抱个大腿,可是我一介贫民,人家凭啥瞧得上我啊,难道真的让战哥躲到外省去?
“喂,小五,你还听着吗?”
秋雨的声音把我从思绪中拉回,我赶紧回复:哦,哦,我听清楚了,秋雨,谢谢你,等你有空了回黄县,我好好招待你,还有秋大少,帮我谢谢他。”
“行了,我知道了,目前只能这样了,我试试能不能早点当上局长,好帮你在我舅舅走了继续压制江峰。”
秋雨这句话说的我眼前一亮,她要是真的当上局长了,估计江峰肯定有所顾忌了,不过秋雨当局长谈何容易啊。
“那我祝你早点当上局长啊,我好沾点光。”
“我会努力的。”
听着秋雨自信满满,我默默挂了电话,就你二十多岁单身丫头片子,领导脑子进水了,让你当局长。
想了想,我拿起电话给战哥打了个传呼,战哥直到两个小时以后才给我回了电话。
“战哥,我小五,你有空过来下,我有事情给你说。”
“好的兄弟,我下午过去。”
说完战哥就急匆匆的挂了电话,我有些诧异,难道又有什么事情了吗?
半夜我睡的正香,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我没好气的喊了一句:谁啊,有毛病吗?几点了?
外面传来了强哥得声音:小五,赶紧开门,出事了。
我一听强哥得声音不想搭理他:滚蛋,有事明天再说!
话音刚落,传来了“砰砰”的踹门声,我火大的起来走过去猛地把门拉开,借着月光,我看到强哥竹竿似的一条腿踹了个空伸进门里,“撕拉”一声响起,还没等我询问,强哥抱着裆部哀嚎起来。
“我日,小五,你真不是个东西,开门也不说声,我的韧带肯定撕裂了,哎呦,疼死我了。”
这阵哀嚎把大师兄他们都惊醒了,纷纷出门过来查看。
看着强哥在哀嚎,我气不打一处来。
“你丫的给我闭嘴,大半夜的抽什么风敲我门?”
说完这句话,我才看到不远处的韩文静,在捂着脸哭泣。
这俩不会半夜打架找我当裁判的吧。
我踢了强哥一脚:滚远点叫唤,要是不给我个合适的理由,我明天肯定揍你。
没想到韩文静冲过来打了我一巴掌,我有点懵了,大师兄他们猛吸了一口凉气。
我摸摸被打的脸,看看地上劈叉懵逼的强哥,又看看泪流满面带着愤怒的眼神看我的韩文静。
我沉声说道: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我会翻脸。
强哥看着我挨了一巴掌有点目瞪口呆,没想到韩文静歇斯底里的对我吼道:我爹在监狱自杀了,你满意了吧,高兴了吧。
这句话让我感到好像被雷劈了一下,脑子一阵空白,接着是刺痛,怎会这样,我只是对大伯在我爹娘事情处理上有意见,对霸占我家院子有意见,对我和妹妹的态度有意见,我只想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可我没想他死啊。
我有点慌了,不敢直视韩文静吃人的眼神,王昊过来拍我一下:小五,没事吧。
我摇摇头,一把把地下的强哥提起来:现在,跟我去。
说完我回屋拿了车钥匙,思索下又把装钱的小包拿着。
出了门我对王昊说:这几天有才哥还有服装厂你多盯着点,需要加车让樊满去开,他要是尥蹶子你就告诉他,我不会和他做朋友了。
说完我拉着强哥得衣领走了出去,韩文静在后面哭哭啼啼的跟着。
我发动汽车,待他们上车了,立马一脚油门开往城关镇。
强哥和韩文静坐在后面,我从反光镜看到强哥把韩文静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我又想到了过年的时候爹娘带着我去大伯家吃年夜饭的场景,爹卑微的给大伯倒酒,娘夹个菜都小心翼翼的,而我还小,就知道猛吃,大娘和韩文静还有两个堂哥都是一顿嘲讽,而大伯摆摆手说道:过年呢,少说两句。
那时的我虽然被嘲讽,但是我还盼着年夜饭,毕竟菜多肉多可以放开吃,后来我才知道,爹每年过年前都提前割十斤肉送到大伯家,去吃年夜饭的时候还得提着两瓶酒,最过分的是还得给韩文静、两个堂哥准备一人一块钱的红包。
有一年娘生病了,身体不好买药花了不少钱,爹咬咬牙又买了十斤肉送过去,娘看到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拉起被子蒙头哭泣,吃年夜饭的时候,家里实在没钱了,只能给韩文静还有两个堂哥一人包了五毛的红包,吃饭的时候他们三个都在撇嘴,大娘在那里冷嘲热讽,娘根本没有动筷子,爹喝了一点就说自己醉了要回家,而我不懂事的还在猛吃,娘气的打了我一巴掌。
“你是饿死鬼投胎的吗?赶紧和我一起走。”
年幼的我哭了,出了门娘搂着我也哭了,爹捂着脸蹲下身子待了一会,拉起我和娘的手回家,我印象最深的就是爹此时说的一句话。
“孩他娘,还有小五,你们相信我,我会让我们家顿顿能吃上肉,每年都有新衣服。”
娘抹抹眼泪笑了:他爹,我相信我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我也抬头看着爹娘:爹娘,我一定好好学习,以后少吃肉,咱们能不能以后不去大伯家吃年夜饭了,我觉得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不管吃什么都幸福。
爹“哈哈“大笑,把我一把抱起放在脖颈上,拉着娘的手,用着大秧歌的步伐往家里走。
娘流着眼泪“噗嗤”笑了,也跟着爹扭着秧歌步伐回家,远处的鞭炮声也没有掩盖我的笑声。
从那时起我们一家人再也没有去大伯家吃过年夜饭,自己一家人在一起吃年夜饭,买了二斤肉反而我感觉好多,两顿都吃不完,娘也很开心,还能陪爹喝一点,一瓶白酒娘倒一杯,剩下爹都能喝完,不过我感觉他会喝多了,因为他会把娘抱上床,让我做小马扎,端来一盆热水给我和娘洗脚。
一边洗脚一边傻呵呵的乐。
“媳妇,嘿嘿,儿子,嘿嘿。!
娘总是带头开心的回应一声“哎”,而我也是甜甜的回到“爹”,“儿子”,“爹”。
在这不断的重复中,爹睡着了,娘的右边是爹的脑袋,右边是我的脑袋,我偶尔抬头看到娘幸福的笑容,我觉得娘现在得笑容很让我感到踏实,我们家虽然贫穷但是我感到很幸福。
后来妹妹出生了,她的到来给家里带来了更多的笑声,有时周末我回家,晚上十点了还能听到爹拉大锯的声音,而娘总是抱着襁褓中的妹妹在边上陪着爹说话,那时的我比较贪玩,吃完饭碗一推就去找三胖去玩了,没有参加这个温馨的时刻,想想真的很遗憾。
有了妹妹,我也大了,年夜饭爹也会给我倒半杯,娘还是一杯,剩下的白酒爹自己喝完,喝完以后还是进入状态。
“嘿嘿,媳妇,嘿嘿,儿子,嘿嘿,闺女!”
而我则是蹲在地上给爹娘洗脚,一个盆四只脚,还有妹妹“咿呀咿呀”的说话声,爹娘的笑声,那时的我多幸福啊。
快到城关镇了,我从思绪中回到现实,我摸摸自己的脸,已经泪流满面,我都不知道怎么把车开到城关镇的,难道我的脑子一半在开车,一半在回忆吗?
后座上的韩文静还是哭哭啼啼的,我没由的一阵心烦,打开车窗点燃一根烟,看着满天的星光,我心里突然觉得最亮的两颗星应该就是我的爹娘。
我心里呐喊道:爹娘,你们看到了吗?大伯走了,你们会遇见他吗?如果遇见他别听他瞎白呼,我和妹妹跟着他过得很苦,他要是想和你们在一起,千万不要答应他,不然又可能会跟在他家吃年夜饭那样,压抑、憋屈,儿子我不想你们再过那样的生活,我相信妹妹也不希望。
到了城关镇人民医院的太平间,我先见到了派出所所长许俊,自从那次把村长和王警官、大伯绳之于法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而他想找狗癞子搭线也不了了之了。
“小五,你来了。”
没想到许俊主动对我伸出手,我有些诧异,不过还是伸出双手握住了他的手。
“许所长,又给您添麻烦了。”
许俊摆摆手:没有的事情,这是隔壁市转过来的,韩大海不在这里服刑。
我第一次听说,以前听到审判结果以后我没有在意以后的事情,没想到大伯在隔壁市服刑,无所谓,就算知道了,我也不会去看他。
许俊领我们来到了医院地下室的太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