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凯萨斯慵懒地倚在城堡客厅的窗边，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传讯石。通过在碎石堡的鹰眼传来的消息，灰石堡的最新消息终于传来。他眯起那双漆黑色的眼睛，嘴角的笑意渐渐凝固。
“真是令人失望的结果！”
凯萨斯轻哼一声，将传讯石在掌心转了个圈。阳光透过彩色玻璃窗，在他白皙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夜莺和信鸽全都安然无恙，仅仅只杀死了三位魔法师——其中还有个是连火球术都放不稳的低级魔法师！”
他猛地攥紧传讯石，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早知是这样的结果，就该用金眼黑魔蛇的毒液！”声音里带着咬牙切齿的懊恼，“白白浪费了几滴红色巨蛇的毒液，那可是再也不会有的珍品啊！”
波莉正坐在壁炉旁的软椅上，缝制新的皮质箭袋，闻言抬起头来。她棕色的长发在炉火映照下如同流动的蜂蜜。“伯爵大人！”她的声音带着克制的责备，“灰石堡损失了两位高级魔法师。相比之下，训练夜莺和信鸽不过是花些金币，短时间就能完成的事情。培养一个魔法师需要不少年时间！”
凯萨斯坐回软皮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摆弄着桌上的水晶酒杯，杯中的火枫酒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的红光。“波莉，你永远不懂重点。”他叹息道，“那两个高级魔法师的储物戒指——里面说不定装着整箱的金币或者魔晶石——现在不知道落在哪个幸运儿手里了！”
波莉的银针突然刺破了手指，她看着凯萨斯眼中闪烁的贪婪光芒，终于明白这位领主在遗憾什么。波莉将受伤的手指含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既然您这么在意战利品…灰石堡的西堡塔楼住着至少二十位魔法师，距离饲养信鸽的尖塔不过百步之遥。以您的飞行能力…”
“波莉，你的建议妙极了！”
凯萨斯突然拍案而起，酒杯被震倒在羊皮地图上，红酒如同鲜血般在灰石堡的标记上蔓延开来。他白皙的脸上浮现出红晕，“那些魔法师个个富得流油，今晚就去拜访他们！”
波莉的建议让凯萨斯觉得豁然开朗，正好荆棘花商行给他的任务，需要收集三千枚圣罗兰教会的黄金徽章。
波莉的蓝色眼眸微微睁大，看着眼前这位穿着华丽法师袍的领主，此刻正像个孩子般兴奋地搓着双手。这位自己就是高阶魔法师的伯爵，居然如此热衷于猎杀同类。她低下头继续缝制箭袋，针脚比之前凌乱了许多。
领地只是凯萨斯的临时落脚点，这里只有一个废弃的采石场，剩下的就是大片的麦田。有肖恩在这里全权管理，他在不在领地中都一个样。
那位圣罗兰帝国的老密探，现在成了城堡里的杂工，正在清理着城堡的后花园。
午后不久，马车碾过碎石铺就的道路，缓缓停在了碎石堡高大的门前。鹰眼的守卫早已在此等候，他们沉默地引领着凯萨斯穿过重重拱门，沿着螺旋状的阶梯一路向上，最终来到了主堡顶层的水晶屋。阳光透过四面镶嵌的菱形水晶照射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位穿着陈旧皮甲的老人，早已在此恭候多时。这个约莫五六十岁的小老头佝偻着背，灰白的胡须上还沾着些许酒渍。他小心翼翼地展开一卷泛黄的羊皮纸，上面用精细的线条勾勒出灰石堡的全貌。
“统领大人请看！”
他用布满老茧的手指，点了点图纸边缘的一处建筑，“这是西堡，也有人叫它侧堡。圣罗兰的贵族老爷们更爱称它为法师堡，那里常年住着三十六位魔法师，其中有三四位是炼金师！”
凯萨斯踱步到水晶墙前，眯起眼睛望向远方。在翡翠河波光粼粼的南岸，灰石堡的轮廓清晰可见。他抬起手，指向那座高耸的、很像是烟囱一样的建筑：“就是西面那个大烟囱？”
“正是那里，统领大人。”
鹰眼的头目凑上前来，身上的皮革发出吱嘎声响，“两堡之间隔着约莫两百余米的距离。别看是侧堡，规模可不小，整整一百二十八个房间。除了魔法师们的寝居，还设有两间炼金实验室、两个带壁炉的休息室，以及一个圆形的议事厅…”
他的手指在图纸上缓缓移动，逐一指出那些重要的场所，声音里带着几分对侧堡的敬畏。
“伯爵大人，您看那座稍矮些的尖塔。”波莉纤细的手指划过阳光，指向远处那座灰褐色的建筑，“那里是专门训练夜莺和信鸽的场所。不过圣罗兰帝国各处都有这样的设施，就算把它们都杀了也无济于事，顶多给灰石堡添些小麻烦罢了！”
凯萨斯顺着她指的方向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能给他们添堵就够了，正好我带着金眼黑魔蛇的毒液！”
凯萨斯漫不经心地，取出一个泛着幽光的水晶瓶，瓶中毒液在阳光下折射出诡异的金色波纹。
他豢养了四条金眼黑魔蛇，已经收集了不少毒液。此刻他的目光越过尖塔，落在更远处的主堡西侧——那里藏着他真正觊觎的猎物。在他心中，灰石堡的那些魔法师简直就是会走路的金矿，唯有攥在手心里才能安心。
波莉望着凯萨斯带着笑意的侧脸，她注意到对方指节，正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短刀。她突然问道：“伯爵大人打算就这样等到天黑？”
“自然。”
凯萨斯转过头，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魔法长袍，“那些魔法师不过是开胃菜，如果有机会，我还想顺手宰几个教会的牧师。”他舔了舔嘴唇，眼中闪过嗜血的光芒，“要是能把灰石堡的军团长也杀了，那就更完美了。不过现在——”他突然话锋一转，“我该准备晚餐了！”
“您亲自下厨？”
波莉诧异地抬头，正午的太阳还在头顶明晃晃地挂着。在一小时前，她吃了午餐。“而且现在准备晚餐未免太早了些？”
凯萨斯已经大步走向水晶屋外，拿出猩红兽皮“唰”地展开，平铺在了碎石堡的顶层了望台上。拿出数百根白里透红的肉条，每根都有成年人手臂般粗壮，整齐排列在兽皮上晾晒着。
当沉重的铸铁炖锅“咚”地砸在地面时，波莉看见几十块银色的木炭从袋中滚落，在地面上敲出金石相击般的脆响。
“大沼泽特产的白皮鳄，这种魔兽的肉不炖两三小时根本嚼不动，不炖久一些也不会入味！”
他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大块泛着珍珠光泽的魔兽肉，肉质上还缠绕着冰系魔法的寒气。
肥硕的幼犬懒洋洋地趴在火蜥蜴皮革上，湿润的鼻头不停抽动，贪婪地嗅着怪蛇腌肉散发出的奇异香气。它那毛茸茸的爪子无意识地在地面上抓挠，尾巴偶尔轻轻摆动，却始终保持着趴卧的姿势。
“死狗，别用爪子碰肉条！”凯萨斯头也不回地呵斥道，手中正忙着将硬木炭堆砌成塔状，“你的爪子不干净，肉条还没完全干燥。等我先把木炭引燃，待会你看着炖肉！\"
幼犬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不满的哼唧，但仍旧一动不动地趴着，只是那双小眼睛始终盯着近在咫尺的肉条。凯萨斯熟练地将肉块投入大炖锅，又舀了几瓢清澈的山泉水，直到水面没过所有食材。随着他打了个响指，锅底的木炭立刻窜起橘红的火苗。
“伯爵大人，它真的不会偷吃吗？”
波莉不安地看着幼犬——它的鼻尖距离垂挂的肉条最多不过两寸距离，猩红色的舌头时不时舔着嘴巴。
“放心，这些肉条还残留着微量毒素，口感非常差。这肥狗也是半个美食家了，不会吃品质差的食物，它现在只是在闻肉条的香味。”
凯萨斯头也不抬地回答，手指轻轻拨弄着炭火。说完，他径直走向那座水晶小屋。
屋内流转着柔和的魔法光辉，凯萨斯将灵魂宝石塞进魔法长袍的内袋，让它紧贴着心口的位置。他在躺椅上缓缓坐下，修长的手指交叉置于腹部，闭上眼睛开始专注地汲取宝石中蕴藏的灵魂能量。
“伯爵大人，这些肉条有毒？”波莉在屋外喊了一声。
“是的，残留的毒素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你可千万不要尝试。波莉，我要修炼几个小时，不要打扰我！”
夜里要去翡翠河对岸，灵魂宝石中的能量最好先吸收掉，不然要浪费很多灵魂能量了。
时间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浓郁的炖肉香气渐渐飘散在风中。仰躺着的暗红色幼犬突然停止了呼噜声，湿润的鼻头微微抽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倏地睁开。它笨拙地翻了个身，圆滚滚的身躯像一团肉球般滚到了炖锅旁，前爪灵巧地拨弄着地上的木炭，竟精准地将几根木炭推进了快要熄灭的炭火堆里。
正在搅拌炖锅的波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条平日里除了吃就是睡的肥狗，居然在香气飘出的瞬间就醒了过来，更不可思议的是——它似乎懂得如何照料炉火！
“天哪，你这傻狗！”波莉忍不住惊呼，“底火都快熄灭了，你这样把木炭全堆上去反而会把火闷死的！”
幼犬歪着脑袋，红豆般的小眼睛眨了眨。突然，它张开布满尖牙的大嘴，一个橘红色的火球精准地射向炉灶。“轰”的一声，新添的木炭瞬间被点燃，火苗蹿得老高，差点舔到锅底。
“喂！火太大了！”
波莉手忙脚乱地要去抢救她的炖肉。却见幼犬不慌不忙地又张开嘴，那些跃动的火苗像是受到召唤般，化作缕缕红光被吸回它的口中。转眼间，熊熊烈火就变成了恰到好处的小火。
波莉手中的木勺“啪嗒”一声掉在炖锅里。“你…你能听懂我说的话？”她结结巴巴地问道。
幼犬从鼻子里喷出一声轻哼，斜眼瞥向波莉的眼神里满是“这还用问”的鄙夷。波莉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眼前这只肥硕的幼犬，可是连大魔法师都奈何不了的魔兽。但她万万没想到，这家伙不仅实力强悍，居然还能够听懂通用语。
炉火映照下，暗红色的幼犬端坐在炖锅前，小尾巴有节奏地拍打着地面，湿润的黑鼻子不停抽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里翻滚的肉块。波莉忍不住好奇地观察着它，想知道这个神秘的魔兽会如何“照看”晚餐。
幼犬抽动着湿润的鼻尖，仔细嗅闻着炖锅中飘散出的浓郁香气，猩红色的眼珠滴溜溜地转动着，似乎在通过香味的变化来判断锅中炖肉的软烂程度。突然，它灵巧地用前爪拨弄着颈间那枚古朴的储物戒指，只听“叮叮当当”一阵清脆的声响，地上便多出了几个造型各异的瓶瓶罐罐。其中有个大口的水晶瓶里装着金黄色的粉末，另一个水晶罐中则是散发着辛辣气味的红色调料。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把精巧的银制长柄勺，以及一柄迷你版的三叉戟武器——虽然尺寸缩小了不少，但锋利的戟尖依然寒光闪闪。
幼犬熟练地用牙齿配合爪子拧开调料瓶盖，叼起那柄银光闪闪的长勺，像模像样地往沸腾的炖锅里撒入各种香料。它时而歪着头思考，时而轻轻点头，那副专注的神情活像个大厨。随后它直立起身子，两只毛茸茸的前爪搭在滚烫的锅沿上，丝毫不觉得烫似的，嘴里叼着的长勺在浓汤中有节奏地画着圆圈，让各种香料充分融合。
就在这时，幼犬做出了一个令人瞠目结舌的举动——它用爪子将旁边堆积的木炭全部拨到锅底，接着张嘴吐出一个炽热的火球。“轰”的一声，新添的木炭瞬间燃起熊熊烈焰，跳动的火舌将炖锅团团围住。在猛火的加持下，锅中的汤汁开始剧烈翻滚，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香料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不禁食指大动。
“哐当”一声脆响，幼犬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它专属的魔钢大食盆——这个通体漆黑发亮的大盆边缘还刻着精美的花纹，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神秘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