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天禹和冯老三避开了人流交织的大路,而是寻了个僻静的无人小巷,确认四下无人后,两人才缓缓显露身形。
两人步态从容,仿佛闲庭信步般走出巷口,掐算着时机,不紧不慢地步入不远处的酒楼正门。
正是这番刻意营造的“偶遇”,让不远处酒楼大堂里的卓语心心头猛地一紧。
她目光敏锐地捕捉到那两道熟悉的身影,那两人的背影好像是救过他们的高人!
霎时间,一股难以抑制的兴奋在她体内蔓延开来,连带着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但是又有一些犹豫,她不知道这两个高人是什么样子的人,她此刻有些复杂,有些该不该去,这种高人攀上了肯定是好处多多。
可是她一个女子,尤其是相貌美丽的女子她自然知道男人看她是什么表情,就如同那知县一样,他有些害怕。
所以她还在纠结,不过最后想想高人能出手救自己一行人,不论怎么样她还是要去感谢一番,至少这么多人的酒楼,他们应该不会乱来。
她下意识地侧过头,扫视了一眼身后跟随的仆从和护卫,强压下内心的激动,面上不动声色地招呼道:“诸位这些日子辛苦了,今日我做东,带大家去酒楼吃些好的犒劳一下大家。”
这番话一出,众人顿时面露喜色,连连称谢,看这位女东家越发顺眼了。
一行人往前走了几步路,来到了那家酒楼。
进入之后,随即便跟着引路的店小二上了楼,在小二的带领下,径自寻了个大包间落座。
卓语心状似随意地吩咐身边一位机灵的小管事点菜,自己则表示好像看到了熟人要去确认一下,于是自己一人离席了,随后出了包间。
她出来之后便往楼下走。
不多时,便看到了路过的小二,于是主动上前询问,她状似漫不经心地提及方才是否有两位形貌相似、气质非凡的客人,得到的答复果然是两人确已上楼在最好的包间用餐。
小二躬身指引,告知那两位贵客在五楼靠窗的雅间。
卓语心故作镇定地拾级而上,脚步却不由自主地放轻放缓,一边走一边思考说话的措辞。
还没等她思考好,就已站在了那扇紧闭的包间门前,她反复整理着衣襟,继续思索着见面的说辞,内心出现一丝忐忑。
正当她犹豫之际,一道低沉而略带磁性的嗓音忽然在她耳畔响起:“进来吧。”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她心头剧震,这才意识到高人早已察觉了她的靠近。
她暗自深吸一口气,轻轻推门而入。
包间内,雕花木桌旁,冯天禹和冯老三分坐两侧,虽相貌一样,却衣着不同,气质也各有千秋。
此刻,两人皆侧目望来,目光平静而深邃。
窗外,五楼的高度令街景和远处的风景尽收眼底,凉风裹挟着远处山林的草木香气穿堂而过。
靠窗的桌面上,茶盏轻置,阳光透过半开的轩窗洒落其上,在桌上半是阳光半是阴。
就在这一瞬,卓语心的视线与二人相接,画面好似定格了。
风过,带动窗棂轻晃,这清风,拂动两人衣袂的同时,也搅动了他们些许发丝,打破了此刻的定格。
这细微的动静,终于打破了屋内短暂的静默。
一向处事干练的卓语心,此刻竟因这样 的“相遇”而略显局促,双手不自觉地交握在身前,目光也不知该落在何处。
见此冯天禹倒是有一种突然吓坏孩子的感觉,于是笑了起来招了招手,“过来坐着吧。”
卓语心闻言,稍稍怔了一瞬,眼睫微颤,似是有些犹豫,但很快便依言抬步向前。
她将遮面帽摘了下来,露出了额头,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白玉簪束起,几缕发丝垂在脸颊边,更衬得肌肤如玉。
紧接着,她又轻轻揭开了覆面的薄纱,眉目如画,唇色浅淡,一颦一笑间自有一股大家闺秀的端庄,却又隐隐透出几分不同于寻常闺秀的干练与沉稳。
还未等她完全落座,便已微微倾身,双手交叠于身前,姿态恭敬地朝二人深深一礼,声音清脆而带着适度的谦卑,“小女子卓语心,拜见两位前辈高人。
适才在街角远远瞧见二位往这边来,心中感激两位之前救命的恩情,故斗胆唐突,特来拜谢,还望两位前辈莫要怪罪。”
她一边说着,一边暗自留意二人的神色。
方才进门时,她曾与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他们的眼睛里并无恶意,也没有那种令人厌恶的眼神,反而有种令人安心的平静,这让她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然而,当她直起身时,却听得冯天禹笑容收敛,语气淡淡地说道:“救你们不过是举手之劳,如今既已当面道谢,你便可回去了。”
这番话让卓语心整个人微微一僵,心中闪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失落,不过表面上一点都没有透露出来。
她很快便将这份情绪掩藏得不露痕迹,面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笑意,再次欠身道:“前辈说的是,那小女子便先行告退了。”
她转身欲走,准备戴面纱和遮面帽。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适时响起,带着几分无奈,“好了,他逗你玩的,过来坐着吧。”
听到这话,卓语心的脚步猛地顿住,背对着二人,表情有些不好,不过转瞬即逝。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重新挂起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
随即,她才举步缓缓走到桌旁,动作优雅地侧身落座,脊背挺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膝上。
冯老三挑了挑眉,转头看向冯天禹,语气中带着几分询问,“没事逗这孩子干嘛?看把孩子给吓得,连坐都坐得这么僵硬了。”
见此,冯天禹再次露出了笑容,“你这小姑娘我就只是逗逗你而已,你是不是心里不舒服,从进门开始,就有一种被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感觉,怕是对我没有多少好感。”
卓语心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前辈我没有。”
冯天禹拿起茶杯轻轻把玩,“还说没有,这都是人之常情,这人在这世间总会遇到其他人的刁难,有时候很多刁难都是有原因的,除非是那种内心被扭曲的人,才会以此取乐,你看我们俩像这种人吗?”
听到这里,卓语心眼中如同灵光闪过,改口道:“心里确实有些不舒服,不过前辈你这么一说语心便知道了。”
见到冯天禹放下了茶杯,卓语心立刻起身端起茶壶倒水,甚至还带着一丝俏皮的感觉,“前辈,您喝茶。”
先给冯天禹这边倒了又给冯老三这边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