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海水的动静仍在持续,几乎所有人都这股动静吸引,且因距离过远,只有顾君明注意到了结界上方的变化。
他试着凝了凝眸,目光穿过重重雾霾,定睛望去。
只见那几条如叶片脉络状的黑线,正逐渐向周围扩散,仿佛草木埋入土里的根须般,丝丝缕缕,盘根错节。
那是什么东西......
顾君明头颅微歪,疑惑的看着这些黑线。
咔嚓——
迷雾之上。
渐泛起鱼肚白的天空突然掉下一块东西......
与此同时,沉闷的低吟若有若无从结界的方向传来,逆流的海水中,一个个巨大的黑影闪动,聚集在升起的结界外边。
大地“轰隆隆”作响,不断震颤。
随时间的流逝愈演愈烈!
顾君明静静观望着这一切,心中尤为不解,他记得十年前天河倾落,淹没北玄的时候,都没像现在这么夸张。
不对劲!十分是十二分的不对劲!
不止是北玄。
西天域,东神域,盛世中原,乃至位于最远以及最偏的南武和蛮荒兽域,整片天地都在摇晃着!
大地动荡不止,惊得林鸟纷飞,野兽逃窜。
那些宗门圣地里闭关的老祖,隐居在深山老林中的世外高人,皆是被这股莫来由的动静惊扰,不断有人冲天而起。
此时,漫天飞舞的黄沙中。
身披简陋斗篷的男子扯下掩面的风巾,忽而抬头,仰望天外那颗,群星簇拥的月亮,眼中流露出惑然之色。
男人并未言语,沉默似乎已经成为了习惯。
可他的沉默,从来都是体现在外表,而非内在。
老八摇摇头,顶着迎面拍来的风尘,继续徒步在松软的黄沙上。
身后,几只隐藏在沙地中,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双首蟒缓慢潜行,时刻与“猎物”保持距离,紧跟不随。
然而,就当这几只獠牙淬有剧毒的双首蟒准备趁老八不备,发动袭击之际,猝不及防间,熊熊大火,呼啸而过。
眨眼的功夫,双首蟒已然不在。
陡留下一片闪烁出些许晶莹的焦土······
“你们先回去。”
顾君明手指轻轻一划,宝葫芦前头瞬间出现了直达海岸战场的虚空通道。
方才顾君明分明有看到。
天上掉下了某种东西!
且结界后,那些古老的连古籍都未曾记载的史前巨兽也不会无端端聚集。
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如此!
“师兄可是要去解救叶师兄?”
温子惜问道。
“放心好了,老叶命大的很。”
即使到了这时候,顾君明也不忘拉踩叶永真一脚:“祸害遗千年,这家伙,除非老天爷亲自出手,否则没人能收得了他。”
眼见三人迟迟没有动作,尽管不愿如此,顾君明仍是端起师兄的架子,命温子怜带温子惜和颜汐汐二人离开。
“别傻站着了,快些回去吧。”
话音落下。
巨兽的咆哮声自结界的方向传来。
可顾君明第一反应不是聚集在结界外的那些史前巨兽,而是蓦然抬起头,遥望上空,诞生出些许裂痕的天幕。
距离五域最近一重结界犹在。
可位于结界上方的天空,继第一块不知何物的碎片掉落后,如同漏斗般,陆陆续续有大小不一的碎片掉落。
天......裂开了!
空间传来波动,一位长相平平无奇的男子从虚空中走出。
姬沧扫过宝葫芦上的几人,目光在掠过颜汐汐时,稍有停顿。
最后停留在顾君明身上,淡淡开口:“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眼睛是个好东西......”
“但是我没有,对吧?”
打断别人是一件极其不礼貌的行为,尤其是上来就不分青红皂白,一副兴师问罪架势的小虫皇。
“我希望你有。”
顾君明白了姬沧一眼,旋即皱眉道:“事情比想象中的要棘手,我猜,外面的世界已经开始塌陷,就是不知,会不会影响到我们什么。”
谈话间,空中裂痕渐宽,依稀可看见裂缝后那片灰暗的世界。
姬沧懒得听废话,直言道:“怎么做?”
“这......我也不清楚该怎么做。”
顾君明眉头紧拧,要是雪如诗老祖宗还在,或许就能知道对策了。
但......要是老祖宗在的话,无需特意找寻,她自己会主动跳出来。
“老祖宗她......”
“不知道。”姬沧表情依旧,如实道:“从回到岸上的那一刻起,我就再也没感知到她的存在。”
“是嘛......”
二人不约而同陷入了沉默。
和顾君明一样,姬沧也希望雪如诗就只是如字面意思那样离开了这里。
直到现在姬沧都对“敖沧”这个名字耿耿于怀着。
可偏偏,这个令他灵魂都感到无比熟悉的名字,是出自雪如诗这位,从上古活下来的人族老祖宗之口......
自深海龙宫那次后,姬沧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点有关龙魂曾提及的前世之谜,没想到,希望竟会破灭得如此之快。
“你说,我们所生活的地方,有没有可能.....”
姬沧平静地望着空中那道裂痕,“都是虚假的?”
“你怎知道,虚假的不是你?”
顾君明反问姬沧。
“因为,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有自己的想法......”
回想起这一路走来,遇到的人和事物,姬沧嘴角上扬:“是非虚假,我不否认,但......至少现在,我是一个拥有七情六欲,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说的像这里有谁不是人似的。”
顾君明心中汗颜。
有这胡说八道的功夫,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去,贼老天被捅了个大窟窿!”
听到声音,两姐妹下意识回头,看向不远处面露惊讶之色的东方美人。
这次,温子怜和温子惜脑海中,同时闪过一段相同的记忆画面。
画面中,竟是一位穿衣与宋知桃有几分相似,气质却截然不同的女子。
【为何要这么做?!】
【难道,你就真这么恨他?不惜以身为饵,也要置他于死地?!】
女子冷声发起质问,可温子怜和温子惜不清楚那时候的“她”说了什么。
只知在此之后,那位穿衣与宋知桃相似,印堂处同样点缀着一枚桃花印的女子似乎更加生气了。
二话不说就要对“她”出手。
【果然是人心隔肚皮,同为人族,我都替你觉得羞愧!】
【......莲,你太让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