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让兔族过来商量些事情。”
“商量事情?”
他瞧了一眼天色。
早秋露气重,晨起还蒙蒙亮着,也不过卯时。
商量事情也不用这么早吧。
“桑儿姐,什么事情这么急?”
难道是为了大宴?
可兔族在本家无足轻重,什么大事要找兔族商量?
“这就不知道了,大族长的意思又岂是你我可以揣测的。”
“也是。”嬴明把小红果递给她,有点依依不舍:“那桑儿姐,我先走了。”
“去吧,以后日子还长呢。”
意味深长的话让少年又闹了个大红脸。
他赶紧跑了,不想让心上人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等走过一阵,他脸色慢慢恢复如常。
大族长找了兔族商量事情?
什么事?
他隐隐感觉和大宴有关,可有摸不着头脑。
“兔绒还没回来?”
突然,帝羲的话从少仪的院子传出来,嬴明脚步突然顿住。
是兔族?
“没回来,都好几个时辰了,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这下你高兴了,她提拔了兔族,要是赚了东珠海币,还不是进了你的库洞,省的你到处哭穷,连一份像样的礼单都没有。”
“嘁,谁要她提拔。”
说话的嗓音娇气的很,尾音上挑,还有点小得意的味道。
是嬴泽大人?
嬴明一下子明白了。
北海给的礼单确实算不上丰厚。
那就表示大族长是看了礼单,这才想到提拔兔族。
原来是这样。
害他白操心了。
他正准备让小奴隶过来引荐入内,不想里头的嗓音再次响起。
“大人,那这大宴是否按照大族长说的一切从简?”
“糊涂东西,怎能一切从简,大族长也就那么一说,咱们和帝江氏结契,自然怎么隆重怎么来。”
嬴明心里咯噔一声。
一切从简?
什么意思?
......
幼崽哭闹的厉害,乳母怎么哄也哄不好。
嬴华看了心里难受,只能把幼崽抱起来自己带。
“是奴没用,让大人操心这些琐事。”
“无妨。”
在幼崽面前,再大的事情都是小事。
那些琐事,不值得他耗费心神去忙。
“大人!大人!”
幼崽刚刚睡下,嬴明匆匆忙忙进来,让几个小家伙瞬间又哭了起来。
嬴华头疼的厉害,第一次有了怒气。
“怎么了,毛毛躁躁的。”
嬴明看了一眼乳母。
“愣着干什么,赶紧把幼崽抱下去。”
“这......”
乳母一脸为难,无措的看向嬴华。
嬴华见他一脸焦急,只能把幼崽先递过去。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不是去商量日子?
嬴明咽了一口唾沫。
“大人......”
他想到小奴隶们的话,正在斟酌怎么开口。
“什么话吞吞吐吐的?”嬴华蹙眉。
嬴明一咬牙,直接说了:“大人,大族长在家宴上,只是看了岐月大人的礼单,就要把大宴一切从简,好在少仪大人给拦住了,可大族长心里好像不是很痛快。”
这也太糟心了。
就这一份礼单,让他们栽了多少跟头?
嬴华眸色渐深。
又是礼单。
“岐月大人是不是故意的,故意想让大族长给大人难堪。”
谁都知道,岐月大人未行大礼先结契,这么丰厚的礼单,那不是摆明了戳大族长的心窝子吗?
“他不会。”嬴华开口。
即便他不喜此人,也知道他心有傲气,绝不屑靠人怜悯。
嬴华心里苦笑。
早就听闻她偏心过甚。
当初,只以为那人算计够深,使一些上不来台面的手段。
如今设身处地,才感受到他在她心里的分量。
一切从简?
她那样的人,那样想扎根元洲往上爬的人,不会不知道这大宴有多重要。
为了心里那点愧疚,说从简就从简。
怎么让人不寒心。
“大人,您没事吧......”
嬴明小心翼翼开口。
“我有什么事?”
幼崽都生下来了,实诚定局,是再也无法转圜了。
嬴华迅速冷静下来。
“你方才说大族长心里不痛快?”
嬴明点头:“奴隶说,大族长一夜未睡,叫了兔族商量事情,商量了一夜......”
“兔绒?”
“对,是兔绒,好像是养蚕的事情。”
嬴华素白的指尖轻点案角。
“去把兔绒叫过来,此事,就当不知道即可。”
“大人,那这大宴......”
“照常筹办,其余的不用管。”
“是!”
......
兔绒过来帝江氏已经是傍晚了。
他心里忐忑的厉害,没想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从主院出来,各个院子都过来有意无意的打探,还送了不少礼。
他怎么敢收,只能小心翼翼回绝。
养蚕的事情还没定论,他不敢太过张扬,不过想到大族长交代的话,兔绒心里还是升起了一分底气的。
只是,这底气在帝江氏面前就微不足道了。
他可以拒绝六族的试探,可嬴华大人是他旧主,他派人来传话,他没几个胆子敢拒绝。
“大人。”
兔绒被引荐入内,这一次,他没有像以往一样跪下匍匐在地,而是双手作揖,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本家礼。
嬴华让他坐,抬手让奴隶奉茶。
兔绒不敢喝,只是接了,把茶盏放在案台上。
嬴华开门见山:“大族长叫你过去,是有要事吩咐?”
他本人统领元洲多年,不过只是随口一问,就让人感受到一股上位者的压迫。
这种感觉,兔绒也只在少仪大人身上感受过,不过少仪大人向来随和,而嬴华大人......
兔绒后背冷汗涔涔,斟酌开口。
“大族长问了养蚕的事,说用蚕丝为线可织锦缎。”
“只是这样?”
兔绒咽了一口唾沫,有种想跪下的冲动。
嬴明怕他被吓到,赶紧道:“你也不必紧张,大人不过是关心大族长,既有要事相商,我帝江氏也想帮帮忙,替大族长分忧。”
原来是这样。
兔绒松了一口气,只能事无巨细的说了。
“大族长叫兔绒过去,想以蚕衣代替如今锦缎的地位,说以蚕为衣,料子轻软,只是做工繁琐,兔绒愚钝,和大族长学了好久,这才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