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茵茵,你这字写得真好看,”朱知青原本是来看茵茵兄妹俩作业写得怎么样的,结果站到茵茵背后,就有些走不动路了。
秦知青听见这话,也凑过来看:“真是,茵茵这字都有笔锋和风骨了,你怎么练的啊?”
朱、秦两位女知青都不是什么难相处的性格,狄淑兰也是爽快人,两方都在狄家老房子住着,又都有意搞好关系,没用上多久,就亲近起来。
她们俩自觉平时在生活上受狄淑兰母子照顾颇多,就打算在课业上多教教狄和平跟茵茵作为报答。
刚好茵茵兄妹俩对学习的态度都很认真,正是做老师的最喜欢的那种学生,她们俩教起来格外有成就感,就更喜欢教他们了。
茵茵字写得好,还真不单纯是这辈子练的,她正犹豫着用什么借口搪塞过去,就听见外头有人叩门。
“朱同志、秦同志在吗?”
听到这个声音,朱知青就撇了撇嘴。
秦知青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我去瞧瞧。”
茵茵跟狄和平继续低头写作业。
因为老房子隔音不太好,外头说话的人也没多少克制音量的意思,茵茵就是没特意偷听,也抵不住声音往耳朵里传。
“赵同志、钱同志,你们怎么过来了,找我们是有什么事儿吗?”
茵茵笔尖一顿,显然,来的人是那两个男知青。
“怎么就秦同志你一个,朱同志不在吗?”
秦知青说:“朱同志有事忙着,你们要找她,不如先在院儿里坐坐?”
“没事儿,朱同志忙,我们先给你说也是一样的。”
这个声音茵茵耳熟,是之前拦路问他们清河村远不远的那个,要把人给对上号,应当是赵知青,那另外一个就该是钱知青了。
赵知青继续说:“秦同志是这样的,我和钱同志想着,我们都是一块儿来跃进村下乡的,但是我们住知青院,你们住在老乡家里,过了这么久,我们都算不上熟悉,实在不利于团结。”
“所以我们就来商量商量,你和朱同志是不是搬回知青院,大家住一块儿,一起吃住,也好互相帮助。”
茵茵跟狄和平对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眼里的想法。
这俩人脸好大啊,也是真能给人戴高帽子。
他们俩打量着谁不知道他们的算计呢。
两位女知青有狄淑兰领着,现在基本初步被村里的人接受,三大姑八大姨说什么话的时候,但凡不是太私密或者不好叫未婚姑娘家听的,也不在意她们俩在不在边上。
两位男知青就不大一样了。
钱知青为人高傲,连跟他们一块儿来的女知青们都不太看得起,就更不用说对村里人了。
赵知青虽然为人比钱知青更圆滑些,但他做事不怎么实诚。
虽然比起钱知青好些,可跟两位勤勤恳恳的女知青比着,就不太行了。
对此,村里人心里都有一杆秤,自然就没那么接纳他们。
在这样的前提下,他们俩每天上工也没什么人帮忙,拖到最后还是得做完自己该做的事,不然工分就少。
他们累了一天回去,还得自己劈柴烧火,洗衣做饭。
他们俩活做的比从前多,体力消耗大,胃口也比从前更好,就他们事先分到的那点子口粮,又没有足够的计划,很快就吃了不少。
可离下一次分粮还早,他们日子却还要过,要是不自己计划着来,他们就得花钱去买。
知道了这些,那他们跑来找两位女知青,让她们搬回知青院去,还一起吃住,到底存了什么心思,简直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
显然,屋里的朱知青只是性子直,不代表她不明白别人想算计她们,气得站起来就想掀帘子出去。
茵茵赶紧拉住她,小声说:“朱姐,刚刚秦姐才说你有事情要做呢,你现在就出去,不是说秦姐撒谎吗。”
“就是,”狄和平也说,“朱姐你再坐一会儿。”
朱知青勉强被他们俩按下,心思却都落在了外头。
秦知青根本没顺着那俩人的逻辑走,直接说:“这可不成,我们住在狄大姨家,这都是说好了,定了契约的,哪儿能说走就走。”
钱知青哼了一声:“才刚下乡,你们就说住不惯知青院,自己花钱住进老乡家,哪儿有下乡有为青年的样,活脱脱资本家的行为。”
秦知青的声音显见的冷了下来:“钱知青这话说得我怎么听不懂呢。”
“我和朱知青初来乍到,住到老乡家里,分明是融入集体,钱知青这样给我们强加罪名,是觉得我们不该和老乡打成一片吗?”
秦知青生了气,赵知青又出来打圆场。
“秦同志,钱同志就是一时说错了话,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到底,他也是盼着我们大家都好,毕竟我们才是一块儿来的外乡人啊。”
这回,朱知青实在坐不住了,出去就气呼呼的说:“得了吧,我们哪儿是和你们一起来的,你们眼里看见过我们吗?”
“你们的眼睛都落在清河村,落在丰明月身上呢。”
说到这儿,朱知青忽然反应过来:“我说呢,你们怎么早不来找我们晚不来找我们,偏偏现在来。”
“你们不是往清河村去了吗,这是才刚回来?”
“是不是丰明月又给你们出了什么主意?”
“怎么,她自己不来帮你们,就让你们把算盘打到我跟秦姐头上?”
茵茵偏了偏头,看见皱眉的狄和平,轻轻碰了碰他。
“哥,看起来秦姐朱姐跟这位清河村的丰明月知青关系不怎么好啊。”
狄和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起身走到窗边悄悄往外看。
他都动起来了,茵茵肯定也不会干坐着,跟他站到了一块儿。
透过窗户的缝,茵茵清楚的看到了两个男知青脸上的心虚,显然,这是被朱知青猜中了。
“你胡说什么,这和丰明月同志有什么关系,”钱知青色厉内荏的说,“人家丰明月同志清清白白,哪儿有像你们这样往人家身上泼脏水的。”
赵知青也说:“钱同志说得是,朱同志你不愿意和秦同志搬回知青院就不搬,做什么把别人扯进来。”
“我真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说着,赵知青还装作好心的提醒秦知青:“秦同志,不是我要说人坏话,你和朱同志住在一个屋檐下,还是自己多注意些。”
“你、你们!”朱知青气得不行。
茵茵看不惯他们俩合起来欺负朱知青,故意大声说:“哇,哥你听见了吗,赵知青和钱知青嘴皮子真利索,黑的都能说成白的。”
“明明是他们要来算计秦姐和朱姐,现在还变成了朱姐不是好人。”
“你说我们要是有他们这颠倒黑白的本事,是不是干啥都能成啊?”
狄和平配合的说:“那肯定成不了。”
“光嘴皮子厉害,干活不下力气,没有多少工分可吃不饱饭。”
“难道你想跟他们一样饿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