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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朱红大门只剩下一个缝隙时,我想也没想直接将手伸了进去。
“等等!”
柳相依旧下死命令,“关门!”
门外的人强行的拨我的手,“符姑娘,得罪了。”
我心急的对着缝隙向外喊道:“柳相,你让我出去!”
他们像是听不见我说话一般,在他们拨开我手的同时,大门重重的合上。
外面发出铁链的声响,应该是将门环死死缠住了。
我气急的来回踱步,以此来缓解心里烦躁的情绪。嘴上还是忍不住骂了句,“妈的。”
十七面无表情的问道:“怎么办?”
我侧头看向远处的院墙,“跳出去,他龚北不能走路都跳了,我们有什么不能跳的!”
我忍着脚踝的巨痛,快速跑到墙下,对着空气大喊,“天乐!黄天乐!”
很快,黄天乐化身坐在墙头,“来、来了!”
“快,借你腿一用。”
他下意识用两只胖爪子捂着大腿根儿的部位,结结巴巴的说,“你啥、啥意思?”
我指了指自己,“你上我身,我这样行动太不方便了,不能给大家拖后腿。”
他这才明白我的意思,随后松了口气,用爪子拍自己的胸口,“你吓死我了!”
他没像以前那般和我逗贫,二话没说,化作一缕白烟儿对着我的门面向我飘来。
等在听到他的声音时,像是在我的体内亦或是脑中,反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黄天乐邀功道:“我白天回青龙山帮你叫人去了,你太姥姥这一堂兵马,我全给你叫来了!
一会儿你放心干,我们都在!!!”
我好一阵感动,在心里回道:“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嗨!
不用谢...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不过你要非想谢我,也不是不行...
我最近爱上麻辣烫那玩意儿,到时候你给我买一碗就行...”
我:“......”
有了黄天乐的帮忙,我的腿便和正常人没有区别了,可以说比正常人更加迅速。
我和十七对视了一眼后,我将鞭子叼在口中。
我们俩几乎同步爬到了墙头,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往上窜,动作一气呵成,很快就翻了出去。
当我落地时,差点没站稳,这时有人一下子托着我的手臂,正黑着一张脸盯着我看。
柳相。
我抢先说道:“你别婆婆妈妈,我能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真要出事也同你没关系。”
他眼神探寻着打量我一眼,很快就看出我身上有问题。
“能走了?”他问。
我点点头,“还能跑能跳。”
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我,“你就犟吧!你不是收到兽铃了吗?”
“我知道,你让白玉提前把东西送回来就是为了提醒我。
可既然已经有东西奔我而来,我就更不能在里面躲着,这样只会连累到更多无辜的人。”
话音刚落,耳边突然闪过快速的‘簌簌’声。
我好奇的转头一瞧,在我刚跳出的墙上跳下来无数个纸人。
这些纸人一看就是出自龚北之手,每一个都十分有特点。
龚北所做的纸人,衣服通常都是五颜六色的,无论男女,脸上都挂着两坨诡异的腮红。
他平时不会给纸人画上眼睛,而这次跳出来的纸人全部都被开了眼。
它们整齐的挨着墙根站立,像是一个个守卫的士兵。
我没想到他的动作会如此迅速。
柳相出声询问:“龚家那小子干的?”
“他在里面。”
柳相吐槽了句,“这纸人做的可真他妈丑。”
“目前什么情况?”
“三爷在回来的路上。”
听到梵迦也无事,我悬着的心稍稍放松了些。
我的手机早就没电关机了,即使有电也未必能联系的到他。
可当我转头看向街边的景象,刚放松的心,又瞬间被提了上来。
不知是什么发出了巨响牛叫声,竟然连天空的闷雷都要逊色几分。
整条街上店铺房檐檐角上的铜铃快速响动,铃声响彻天际十分刺耳,使人头痛欲裂,随后铜铃突然齐根断裂,纷纷落入水中。
这像是给我们的一味开头小菜,对方来者不善。
子时三刻犯黑眚,这正是百鬼渡江的凶兆。
街面上浑浊的水来回摆动,像是深海一般泛着白花,浪头轻而易举的撞碎街边的木桩。
水沫里浮出成片的青灰色头皮,数百具肿胀尸身从远到近,腐烂的衣服下伸出鳞片密布的蹼爪。
最前排的水鬼抬着半截镇水碑,碑文‘永镇蛟鼍’四字正渗出像黑血一般黏糊糊的液体。
面对眼前的阵仗,我控制不住感到的紧张,手心一阵潮湿。
我喃喃道:“开始了...”
柳相对一旁随时待命的人扬声下令道:“这次可不是普通的水厄,大家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他们借路我不管,他们要是有意捣乱,见一个弑一个!”
他说完,撕开手上缠着铜钱的剑,剑身镶有二十八枚类似铜钱形状的东西,正泛起幽光。
水面下忽然闪过成排惨绿色灯笼,照亮了水鬼脖颈上缠绕的锁魂铁链...
链环上赫然铸着古时漕运衙门的虎头纹...
我原本还抱着侥幸,在看到这一幕时彻底绝望了。
我率先移步,“每一个都是几百年道行的鬼...做准备吧!不等了!”
我的包原本就在门口的椅子上挂着,我快步走去从包里找出墨斗线缠住廊柱,\"坎位生门被堵死了,得用巽风冲煞局!\"
墨线突然绷直如弓弦,十指粗的黑色水草顺着丝线攀援而上,草叶间睁开无数芝麻大的血红眼珠。
我胃里一阵恶心,侧过脸忍不住想呕。
柳相划破手指蹲下身在门口的砖上画河图,血线触水的刹那,门口提前布置的特制灯笼齐齐落下。
灯焰穿透雨幕织成的阵法,照出水鬼队列中那个被四个男人抬轿撑伞的女人。
湘绣伞面上绣着逆五行的锁龙桩,伞骨末端坠着十二颗刻满咒文的童齿。
她一身红衣,在一群男人中尤为显眼。
对方缓缓抬头,露出一张惨白的瓜子脸。
我看到她,犹如照镜子一般熟悉。
她挑衅的冲我勾起红唇,嘴唇一张一合,仿佛在说:‘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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