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问:如果你有别的说法,也可以选择现在说出来?」
“……”
当然是说不出话来了。
这种情况下,还能再心平气和地说出一点点话来,我都要佩服自己的心理素质了好吧。
咱就是说,这样的情况,真的对劲吗?
这边说出的冷漠话语,那边对应的,是他在挥动的,我的面板?!
这玩意到底是我的信息展示还是他的趁手武器啊?谁能给我解释解释,这样奇异现象的背后到底都是什么样的逻辑在运行啊?
而且这玩意为什么我使唤它,就只能是单纯地点击和展示一些信息给我。而这蓝胖子却能挥舞得这么轻松?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考虑这些大傻子问题的时候,现在的情况是真的很不妙啊。
漆黑一片的视线里我就算看不清,但那实质化的腾腾杀气和不断重演,用作热身的挥舞动作,我可是看得很清楚啊喂。
这是……来真的?!
“慢,慢着。”
“这一切都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有原因的。”
“我会说明的。真的会说明的。”
长久以来,我能够独立自主,并且是很有能力地在伊西恩当中生存。靠的是什么?
靠的不就是不惧艰难困苦不惧……呸。靠的不就是灵活多变遇强则弱嘛。
所以……
天地良心。
不能怪我在此时立刻服软的好吧。
你看看球球现在这么个杀气腾腾的状态,我都在怀疑服软能不能解决问题的好吧。
可球球还是一如往常的臭脸。
别说是臭脸了。
这家伙现在的表情,绝对不是我苍白的文字所不能描述的。
单就是那个冷冽到极致的眼神,怕是就能劫掠了我所有的胆气。更不用说,还有缓缓开口下,机械底色下的极为冰冷了。
「交流:说。」
「另,交流:想借机逃跑和躲藏是没有用的。你应该知道这没有意义。」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没打算跑啊。”
“我……我这就是有点冷了,摆摆动作热热身不行啊?”
灵活多变也不妨碍我嘴硬的好吧。
不然呢?
真让这家伙打断了我最后的脊梁,那我以后还混什么?
我不要面子的啊……
“呃。我说我说。我说就是了嘛。就是……”
“你能不能不要一边挥舞着面板一边说出如此冷漠的话语?说实话,你圆溜溜的形象不太适配这种的。有一点搞笑……”
“痛啊!!”
我的脑袋!!
这小子居然真的拿我的面板给我抡了个大圆?!
一瞬间,我仿佛都能感受到了有土栽培的感觉了。
这应该是叫种太阳的来着吧?
当然,也只是仿佛。
毕竟当我发现,我还是脚踏实地地站立着,疼痛感却能紧随而至的时候,一切就失去了原本的美好。至少不会是美好的种太阳。
“你你你。”
“你居然……”
「解答:是你该打。」
「另,记录:恶意丢弃,言语不敬。记录罪行一次。」
咱就是说,居然真的有那么一个小本本模样的玩意,就那样连接着他圆溜溜的身体里,再被他拿了出来。
是说,以前也有这玩意吗?
而且那假模假样的记录动作也太……
看旁边看旁边,赶紧看旁边。
我什么都没说过。
更是什么都没想过。
我可不想再给他抓到什么把柄揍我一顿。现在,我真是怕了在眼角余光里,看见他贴过来的僵硬表情了。
可是,就算我想不注意到都不行吧。
这蓝胖子本身作为我的生命辅助。他的一举一动,本就是故意设计成很显眼的模样。哪怕是在这黑漆漆的树林里,这一切就更加显眼了。
可我总觉得他经常在莫名其妙的地方使用这项能力。
就比如现在,那杀气腾腾的小眼神,根本是藏都藏不住哎。
又或者,是他根本就没想藏?
反正,我是很执着地扭过脑袋去。
只有“再挑衅他的继续看过去才比较好”的这一条,我现在是无比认同的。
可真当我背过身去假装吹口哨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大概是想明白,那阵恶寒的根源是来自于哪里的问题了。
就是这家伙的视线吧!!
好家伙,那一瞪眼,一瞬间的冰寒真是给我从头灌到脚。甚至还有余力,让我在那冰寒里反复洗刷个两三遍的?!
这是憋了多大的冤屈,才能诞生出如此丧心病狂的怨念?
按照以往我看过的恐怖片剪辑来说,你这样高低也得是个厉鬼的等级了。
所以,不能怪我现在怯生生的心理状态的好吧。被这么一个视线在背后盯着,我都想躲到天涯海角去了。
天知道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非得有这么个大聪明跟着我。
是说,真的有生命辅助程序会扇使用者一巴掌的吗?确定是我的生命辅助程序,而不是我的生命摧毁程序吧?
只可惜,我的胡思乱想在现在根本是没有意义的。
尤其是在这家伙的面前,这样的想法就更是没有意义。
毕竟,他是真的能一股脑地将眼光锁定到我身上,而让我没有丝毫逃离可能的。
尤其是这慢悠悠的冰冷开口……就更让我没心情再去思考意义几何的问题了好吧。
「解答:不是。」
「另,提问:是否要观看自你传送离开后的苦苦追寻的第一视角?」
我现在一度怀疑,这机械的语调就是为了这种环境下才做出的适配。
我甚至都觉得,这家伙是故意贴合上那样的语调来描述他自己的心情。
就是这……真的有点让我想笑是怎么回事?
“我说,你这样看上去好像一个怨妇哎……”
“呃。不看不看。”
“这玩意你也记?”
“真是嫌自己脑容量大。”
开玩笑。
当然是不看了。
这玩意我要是看了,且不说会被这家伙抓到多少的把柄在手上。
那抡圆了的模样,我到现在都很是后怕的好吧。
只是……
「建议:请直面你自己的丑恶。」
“都说了我不看。你不要突然就播放起来好不好?!”
“这什么……一路追到山坡,再到山后……”
“我说,你这不太对吧。你那么早就开始蓄力了?”
“咳咳。后面就略过了军营,直接就是……这,是我的行进线路吧?”
“咦。变态啊。这里有变态啊。居然尾随我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啊。赶紧把他抓起来然后……”
“很痛哎!!”
我是防不胜防了。
我以为我假装看他的视角,他就没有东西能拿来揍我了。很显然我错了。
这家伙抄面板的姿势极其顺手。
我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面门上就挨了一下。
更不用说,无论我做出何种姿势的防御,这蓝胖子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手段突破我的防御,或者找到我的漏洞,然后给我的脑袋一记又一记的抡圆。
说我被捶的满头包都不为过吧?
就连我可怜的长发都不明亮了哎!!
「解答:那是你脏的。」
“啊!!你,你居然敢这么明晃晃地说出来?!”
“老娘这一路上有多么心酸,有多么无助,你不知道吗?你是怎么好意思……”
“你别打我了!!”
我当然是气得龇牙咧嘴了。
这家伙,号称是我的生命辅助程序,实际上根本就是来气我的。
实际的作用不见得有,辅助的功能不高兴用,情绪的价值不一定愿意提供。唯一能让我确认的是,我还活着。
这不是废话嘛,气得脑袋都嗡嗡响了,当然还活着了。再说了,这里可是伊西恩哎,死亡都只配沦为状态的地方,不活着才是不正常的吧?
可是疼痛感也是状态啊。
这就是你对付的大杀招了是吧?
痛在我身,伤在我心,是吧?!
好啊,比生气是吧,让你见识见识躺在病床上十八年的怨念呢。
“臭小子。你给我下来!!有能耐打我,没能耐单挑呢?!”
“今天不把你劈成八十瓣,我就愧对我 109 种对抗浮游生命的办法。”
“给我下来!!”
气。我好气。我要非常得气才行。
这就叫做谁更生气谁就有理?
大道理是这么说没错,我也在遵循着这条道理在这跟他叽叽歪歪地磨情绪,可我现在在胸腔中,真的翻涌起的那股怒火又是怎么回事?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倒霉家伙根本就没把我当人看,打小孩也不是这么打的好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我爸妈都没打过我!!”
呃。不是说,喊出这句话,局面就一定会改变的吗?
改变呢?
我不还是一样蹦蹦跳跳都没法抓到他吗?
别说要逮到他了,现在他就在那,就那么明晃晃地飘浮在我绝对够不到的半空中,用那么戏谑地看着我。
就那种任凭我如何磨牙如何蹦跳都绝对拿他没办法的自在表情,就更让我抓狂了。
可恶啊。
哪里,哪里有大石头?
奶奶的,就算没什么用,我也得把这口恶气给出了。不然迟早憋得我心理变态。
可是……
“你,在干什么啊?”
将我的疯狂行径给打断,终于唤起了我一点点理智的,是那个现在并不沉重,甚至有些颤抖的声音。
是坎鲁斯。那个矮人老头子。
啊。我忘了这会还有他在这的来着。
准确来说,我根本就没想起来,这老家伙刚刚也被波及到的事实。更何况他又看了这么久的我的独角戏,怕不是又要以为我有什么毛病在发作了。
所以我也能理解他撑着手里的铁锤,神情戒备地盯着我的现状。就是,这握紧铁锤的动作,还是会让我很紧张地咽咽嗓子的。
不行不行。先不能再管球球那个大混蛋了,我可不想被那沉重的铁锤再照着面门砸一下。
面板击打的疼痛就够我受的了,我是不敢想象,被那个重量的铁锤砸一下,我的脸得变形到什么样的地步去。
好就好在,这老家伙大概还有些腿软。没法立时三刻地就发出行动。
呵。不腿软就有鬼了。
喝了那么多酒,却看到别人在发疯,任谁都会觉得是自己喝多了出毛病了吧。
不过,如今我还是再平静一点的比较好,免得他突然暴起打我一顿的。
尽量平放着双手,表示我没有任何损害的模样站在原地。
然后尽可能用心平气和的语调,来稳住他脆弱却还在紧绷的情绪。
「交流:多此一举。」
“你给我闭嘴。”
“等会再算你的账。”
不过,我还是受不了球球这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
都这会了还要怼我两句的。
简直就是在给我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心情泼开水。
所以,捻着嘴给他顶回去就是我最后的倔强。
可是,只要我有稍微移动的倾向,那老家伙就会多戒备两分的态度。果然就是对我这现状的最好表达吧。
还是老实点地站在原地好了。
“呃……我能说,这都是你喝酒喝多了的幻觉吗?”
“我,还是可以很文静的?”
「提问:为什么是疑问句?」
球球你闭嘴啊!!
有你什么事啊?
知不知道我已经在濒临危险的地步了?
还不都是你害的,让我在这都没法解释那些外人看来的疯癫独角戏。
可是,这家伙还是那副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甚至还有余力冲我撇嘴?!
咳咳。专注专注。
“所以,真的是你想多了。”
“你看我这里,可是一点事情都没发生过哦。”
「提问:为什么是陈述句?」
你给我闭嘴啊!!
你烦不烦啊?
哪都有你跳出来叽歪两句呢?
可是……
喂喂喂,这不太对吧?
我这前进一步他后退一步又是什么操作?
而且他那铁锤都拿起来了哎。
这……真的不太对吧?
我也只能放弃了前进的步伐,很是紧张地盯着那老家伙的动作。
万一他真要暴起发难,我也能先有准备地跳到一边去躲开。
总之,得避开那沉重的铁锤砸脸的认知,我是好好地记在心里了。
寒风的喧闹也就一晃神的功夫而已,大概是看僵持的局面过于沉闷,这老家伙还是喘着酒气地先开口了。
“你这精灵,是当我傻还是怎么的啊?”
“突然就又蹦又跳,还骂骂咧咧的。”
“你那大声地嚷嚷,怎么可能是幻觉就能解释的?”
“你不会真的有什么两面状态之类的说法吧?像那些邪恶的埃索达拉尔一样?”
我是真的很烦这些一口气说一大堆的家伙。
你们是觉得我能反应得了,还是处理的过来啊?
还“像埃索达拉尔一样的两面状态”……这我不用处理都知道有问题的好吧。
你就拿这个考验我?
当我跟你一样没常识的?
那我当然是要很有底气地予以回击了。
“他们那是双性共生,是人家的特色。不是什么状态。”
“我拜托你有点常识好不好?”
「提问:重点?」
我真的是服了。是怎么给弯弯绕绕到这种地步来的?
好吧,我得承认,我的蒙骗战术失败了。
失败得很彻底。
而且还有球球在旁边没事跳出来的刺挠两句,让我根本就没有心思专注地蒙骗他。
可恶啊,被球球气的我根本就忘了这档子事。准确来说,我也根本没想过要收敛收敛自己的言行举止就是了。
在那样的谁更生气谁有理的场面下,哪还能顾得上哟。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我是急得头发都要被揉成一团了,却还是想不出来解决的办法。而球球还是跟看大戏一样的飘飘悠悠,这会更是毫不客气地就落在我脑袋顶上蹲着了,一点要帮我的意思都没有。
哼。指望他还不如指望我家的大橘。
不管怎么说,先开口稳住这老家伙的戒备心再说。
我是真不想用脸来接他手里的锤子。
“那个,你听我说。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也知道的,我也不是什么变态的对不对?单纯就是……”
可,任凭我如何去辩解,那老头子很显然都是听不进去的。
如今也只是呆愣愣地伸出手。
颤颤巍巍的指向,却是我无论如何都不想面对的方向。
“你,脑袋上的那个,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