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我,有一些迷茫。
也有一些惆怅。
当然是惆怅了。你要是知道我到底都经历了什么,你也会惆怅的好吧。
你看看现在的我啊,多么得可怜。
就像个摇摆的大鸭子一样,坐在一个缓缓颠簸的小平台里。就那么被牵引着,一点一点地上下颠簸着。
时不时地坑洼,更是让我现在的乘坐体验雪上加霜。
但是,这都不是现阶段最为重要的影响因素。
你要问我,“那什么才是最会影响到你的呢?米娜宝宝。”
我只会向你大声地哀嚎,大声地控诉出我现在的心情的好吧。
你看看前面的那个矮胖矮胖的玩意,你就会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为什么愁苦又惆怅了。
别的不说,单单就是这老家伙刚登上平板车来的时候。
就是在前头稍微动弹那么两下,我这边就像是经历了什么大风大浪的摧残了一样。
不只是我,还有身边的大包小包大件小件们都是一样。
吱呀呀地都在表达着抗议的好吧。
“我说,你这玩意到底行不行啊?”
“不会发生半路就散架了,然后把我扔地上……的事吧?”
你看看你看看。
这给姑奶奶颠得,话都说不周全了好吧。
奶奶的,照顾照顾一把年纪的美少女好不好啊?
这一会儿,不会还要发生什么咬舌头啦,什么牙齿打架啦,反正就是那种楚楚可怜的美少女一定会说不清楚话的那种恶俗剧情吧?
可怜的米娜宝宝对此,不由地要发出诚恳的疑问。
可这矮人老家伙根本就是不管不顾的模样。
别说是不管不顾了,根本就是满不在乎的老样子嘛。而且……你那酒袋子是从哪薅出来的?这么会藏,也教教我呗?
再一个吧……你喝就喝,唱就唱,能不能不要再加上,一边回头一边脱手的地狱组合啊?我的小神经,真的经受不起你这粗线条的折腾啊。
“前面前面。你看前面啊!!”
“我就说你们这些精灵啊,太娇气。”
“散架怎么了?想不散架,那你别拦着我砍树啊。”
“你是真不怕被木精灵记恨啊。还有绿精灵,树精种!!”
“你以为这俩是什么好惹的主?”
“我可告诉你啊,今天的事都是你一人做的,跟我可没……”
我的嘴唇!!
我娇滴滴水洞洞的嘴唇!!
突如其来的一声吼叫,给姐姐我吓得,差点没把自己的嘴唇给咬下来。
说是痛死我了都是往轻的说了的。
可这老头子呢,根本就是乐在心头上了的状态了好吧!!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在我还在说话的时候,大喝一声‘嘿呀’啊?!吓死个人啊你。”
“啊?你说什么?”
“给我装听不见是吧?”
“可恶的老家伙。我看你根本就是故意的……别加速啊!!”
这老家伙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甚至怀疑,这老家伙就是在享受我在受到惊吓时,不由自主发出的尖叫声。不然,正常人会在开板车的时候跳起来,还大喊一声“呀吼”吗?!
哎哎哎,刚刚的轮子是不是悬空了?这里是森林哎,相当复杂的地形哎。不是什么大平原上的平路直道,咱能不能……
好嘛,现在别说是要说出来了,只是内心里的想一想,都已经不再有被允许的可能了。
刚要脱手那被我抓紧的木板去敲打敲打兴奋过头的老家伙,就又被一个大颠,闹得我控制不住身体地再去抓住那根脆弱又可怜的木板……
脆弱和可怜的根本就是我吧!!
在这个一望无际的黑暗里,我根本是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就这么任由着这矮胖子在丛林里尽情地飙速。
“你给我停下来啊!!”
天知道我运了多少的气力才能发出这一声大喊。
说是舍生取义都不为过吧。
我整个人都在借着刚刚颠起来的,板车的径直向前推力,才把我整个被下意识控制的身体主动权给抢回来。
我让你开快车,我让你颠老娘?!
气死我了,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真把老娘当什么善茬子呢?!
“你干嘛?”
“你坐稳了行不行啊?这样很危险啊!!”
“哎哟,别拽我胡子!!”
我管你这那的呢。
还胡子?
不趁机给你整把胡子地揪下来,老娘就跟你姓!!
我也是不管不顾了。一把就夺过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再继续给这老家伙呀呼呀呼地玩得开心,老娘的屁股都得比这板车先散架。
可……这操作的方向不太对吧?
这满覆泥污的藤条,根本就没有正常地套在大蠢驴的鹿角上,而是以一种极不自然的方式,勒住了大蠢驴的脖颈……
脖颈?!
好嘛,这直接就成了哪边勒得收紧了,这大蠢驴就会往另一侧发力,想甩开这种半勒不勒的奇怪感受……
我****(精灵语粗口)。
你这样也能开吗?
你这样也敢开啊?!
这蠢家伙跑得还贼快呢。
喂喂喂,那些个勾肩搭背的树丛阴影都已经近在眼前了哎。邪恶招手的模样,我在这颠簸到上下翻飞的视角里都看得到哎。
左边左边。
你倒是往左边去啊!!
不对啊,要拉右边的才行……
“你给我啊。你不会搞就不要挤我啊,你到后面去!!”
“你不要抢啊。姐姐我有数……”
“前面前面!!”
轰!!!
好嘛。
最终还是撞上去了。
争抢之中,这大蠢驴带着我们以一种极其诡异的角度,在一个向左的大弯后,迂回着兜回来地正面撞上了那群互相支撑的树丛。
啊,我的头好晕。
说是翻江倒海也不为过吧。就算我现在躺在一堆废墟里,看着那黑漆漆的树冠,也控制不住身体里传来的恶心感受。
想哭。
真的想哭。
我还是头一次,头一次啊!!
因为这种程度的犯蠢,收到来自增幅抵御生效的告警。上一次还是因为我在好奇到底什么叫跳楼机,从伊西恩的最高峰,孚鲁特绝点一跃而下所获得的……可那也比撞树来得强吧?!
好歹是那样高度下的猛烈砸击,不告警才是奇怪的吧。
“喂,老头子。”
“还活着吧你?”
我勉强支撑起身子。能不现场就吐出来,就已经是我的忍耐和素质的极限了好吧。
天知道我到底用了多少的气力,才给身体里那些蓄势待发的喷涌,都统统憋回去。
我甚至感觉我的水妖精都在咒骂我了哎。
平日里维持着纯化已经够辛苦的了,要给我处理掉身体自然代谢的污秽物就算了,现在还不放过它,要让它加班加点什么的。
不过,真当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看清的只有水妖精焦急的小脸。
呃。哪怕只是一瞬间的,轻微微的,我还是要对怀疑你的这件事,表示深深的歉意。
是说,这也不是我的错好吧。明明就是因为这帮小家伙都被教坏了,才给我的潜意识里植入了一个相当恶劣的印象。
要说平时,我对这些小家伙从来都是很友善的。只有……
“啊,你这精灵!!”
“你看看你看看,你看看这板车啊。”
“这都能给你撞烂了。这还走个锤子?”
“你不会开你就不要乱动啊!!老头子我好不容易才装好的东西,这下全撞废了!!”
“你吼那么大声干什么嘛。可恶啊,我的屁股都要被颠散架了……”
“叫你慢点你不就是跟听不到一样的?还怪老娘抢?!”
我当然是很不服气地大声嚷嚷回去了。
一说起来,我的屁股就又开始死疼死疼的劲了。
这老家伙倒是精神好,还能从那些个破烂堆里爬出来,大喝一声地暴起站立。就是你能不能稍微轻点劲?碎木都砸到我这边来了哎。
哎哟,我又不能时时刻刻都维持着增幅的效果,这颠簸时候的受伤可真是一点避免的余地都没有呢,现在还得承受他粗鲁动作溅起来的碎木。
咱就是说,幸亏这板车没有顶啊,不然我就能在里面被摇匀了好吧?!
“你不抢不就好好的。”
“你老老实实地慢点才是好好的!!”
“哎哟,我的腰啊……”
我当然是怒气冲冲地怼回去了。
你看看这可怜的大蠢驴啊,它的鹿角都断了哎。要不是树丛的互相倚靠足够结实,这不是又得被木精灵算上一笔账不可?
“哼。所以说你们这些精灵啊,就是娇气。这才哪到哪?”
“你要出去跑山,哪有那么轻松写意的?”
“这又不是你们的山里林子里的,你说你非得跑出来遭这个罪干嘛?”
他还不乐意了?
他居然还不乐意了?!
奶娘的,老娘到现在都还憋着火的没骂人呢。
他居然还敢给我不乐意起来了?!
这要不让我怼回去,我肯定是要被气到短命的。
尤其是看着他那张自在到都忘了自己是啥形状的脸,我就更忍不住了。
“你还好意思说我?”
“你居然还好意思说我?!”
“你看看大蠢驴被你撞的呀,鹿角都……啊!!”
“干什么干什么?没事你瞎嚷嚷什么。”
“我的包!!”
“你就给我扔水里去?!”
“东西都被冲走了好不好!!”
好嘛。刚准备打开我的歌喉开喷的来着,就生生地被这么一个残忍的现实,将我所有的话语给全部压了回去。
我就想不明白了。这是哪个天怒人怨的玩意,设计出来的地形啊?
为什么这里还会有水流啊?!
斜坡?
为什么会有个斜坡在树林里啊?
合着我刚刚感觉到的某个轮子悬空,不是我的错觉啊?!
啧。这好不容易才从那迅雷怒涛一样的风声,和颠簸撞车的轰鸣模糊中缓过来,嗡嗡低沉的杂音刚刚消退,我就听到了那相当不详的动静。
“别废话了,赶紧下来捞啊。”
这老家伙倒是动作快,几个大步就从下滑的斜坡上一跃跳进了水流里。扑腾的矮胖身影,像极了我看过的大黑鱼。
可恶啊。
我好歹是堂堂玩家吧,穿着这样端庄隆重的装备,斗争场上都会被赞不绝口的时尚风格的装备去下河,那得是多么的违和多么的奇怪啊。可是……
哎,我不管了。捞就捞。
奶奶的,形象有个锤子用?哪有老娘的家伙事们重要?
你们受苦了呀。在那板车上就被颠得吱吱呀呀的,现在还得被甩飞到水里去。
都怪那个大黑胖子呀,都怪他。
来,姐姐带你们去安全温暖的地方哦。
我当然是在上岸的第一时间就升起了火堆。分工合作嘛,这点小事对我来说还是很轻松的。当然,也有看不懂形式而分外不满的家伙。
这不就在斜坡的下面嚷嚷着嘛。
“我说你,也别就顾着弓弩长剑什么的好吧,这一大包都不是你的东西了是吧?”
“真的是……你上哪弄来的这么一大包不三不四的玩意?重得要命。”
“这,这不是人类的那什么圣母的画像吗?你就拿这画来装……”
微风浮动,顺着我的翻手去承托那已经开了个大口的包袱画。也是给矮人老家伙省去了相当大的负担了。不过这老家伙嘛……
“喂,你好歹也给我拉上去吧。”
“喂!!”
哼,只留你孤零零地杵在水流里,就是对你乱开车的惩罚。
呼。
好险好险。
这里只是丛林里的一条潺潺水流而已,也就看上去像是个地形的斜坡,却没有大规模的涌动冲刷,也算是我的幸运了。
这包袱画应该是在翻滚下去的途中,松开了被我扎紧的部分而已。
不过,里头那些被我塞的满满当当的东西,如今也散的散落的落了,要重新塞进去还得把木箱子一个一个的搬出来,重新回填才行。
“我说你这精灵。你好歹也拉我一把行不行?”
“老头子我可是给你去捡东西。你这样也太……”
呵。他当然是说不出来话了。
从他的视角来看,我只是蹲在那一大摊看不清的阴影里,摆弄着他看不清的东西而已。
可真当他骂骂咧咧地从斜坡那爬上来,就看到我随手从一处木箱的边缘上,抽取下一张软乎乎的毛茸茸手感。
紧跟着就向着身后的他这边一丢……
至于这之后的场面,还需要我再多说吗?
那柔软特有的摩挲声还未结束,就被那沉闷的落地声给覆盖了。
我甚至能感受到地面都产生了一点点震动哎。
不过,在我这本就专注着收整的心情里,这都不算个注意点就是了。
不用回头看我就能猜到这老家伙的搞笑状态,八成已经是眼睛冒光加揉了又揉吧。唉。
“还有意见吗?”
“我就问你,还,有,意,见,吗?”
一个字一顿,一顿一个动作。现在的我正向后不断地丢出一张又一张的柔软毛绒。
就像过去看表演录像里的那样,帅气又潇洒的洗牌动作。一擦一擦地就能不断地丢出一张又一张的那样。
嗯,现在的我一定很帅。
“这这这……这嘲哮多眵鸟。”
“是嘲哮多眵鸟啊!!”
“你知不知道这玩意有多少见?有多难抓?”
“这可都是祭品上才能用的好玩意,你这是从哪……”
“嗯。你喜欢就好。”
“那边还有更多,随你拿多少都可以哦。”
我是懒得管这老家伙了,抱着个装饰都能激动个半天。反正看他一声一声“哇”、“我的老祖宗”也挺好玩的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