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是呢?”曼德的西装下也隐藏着三枚钉子,只是从不示人,“八年了,莉迪亚你只有一枚钉子已经很不错了,不也是和初央一样,前五年都经受住了审判者的掠夺吗?”
“可是,那群审判者,下手也真是够重的!”莉迪亚说着语气十分幽怨,“如果有一天他们落到我手里......”她缓缓握紧了拳头,表情恨恨的。
“呵......”澄柒忽的轻笑一声,莉迪亚和曼德的目光都被她吸引过来,只见澄柒一双清澈的眼眸潋起一道波纹,不久被晕散开,道,“你们想过,要离开这里吗?”
莉迪亚和曼德的脸色齐刷刷地一变,曼德的声音染上一丝沉重:“哦!初央,你最好赶紧忘掉这个荒唐的想法,没有流浪者可以离开极昼永夜。”
“是吗?或许是你们缺少了什么条件也不一定啊!”
“不!初央,这个世界的终点是审判台,没有人可以绕过审判台离开。”莉迪亚眸中有一丝痛苦,“所有妄想离开的人都会在审判台上灰飞烟灭......”莉迪亚猛地想起自己还要呼吸,“哦!我有点累了!初央,二楼的一切房间你都可以使用,如果舞会结束,你不想回去,就请自便吧!我可能没办法好好招待你了......”她背对着他们摆了摆手,背影极度孤寂和疲惫。
澄柒皱了皱眉,又看向曼德:“是我说错了什么吗?莉迪亚小姐好像很不高兴?她怎么了?”
“这个很长的故事,初央,你要听吗?”
澄柒想了想,最后点了点头。
他们是最早来到这个地方的人,应该掌握一些不为人所知的信息才对......
“你应该知道我和莉迪亚早就存在在极昼永夜了,但你可能不知道,除了我们还有另一个人,我们三个人,是同时,也是第一批来到极昼永夜的人......”
最初的极昼永夜,规则并没有完全健全,他们来到这里时,除了名字还保留了部分记忆,比如说:彼此的关系。
曼德是莉迪亚的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曼德的母亲早逝,继母嫁给父亲后很快有了莉迪亚,不过这对父母彼此都有忙碌的事业,年幼的莉迪亚一直都是曼德照看着,因此兄妹俩的关系一向很好,甚至莉迪亚都不知道曼德的母亲和她的母亲并不是同一个人。
而另一个人是莉迪亚的未婚夫彼得安。
那是他们的生活还不需要谎言值来维系,也没有审判者的掠夺,只是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三个人,离开的想法是彼得安提出的,这样周而复始却没有意义的日子他再也不想继续下去了。
于是,他们决定前往这个世界的尽头,他们寻找了无数个方向,最终都会走到同一个地方,那便是——审判台。
最终他们决定尝试,绕过审判台。
“彼得安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也因此是第一个被降下审判的,当青紫色的闪电落下的时候,彼得安用尽了全部的力气将我和莉迪亚推下了审判台。”
彼得安在莉迪亚面前被审判,然后灰飞烟灭,巨大的刺激让她直接昏死了过去,曼德抱着莉迪亚,警惕地看着从石柱后走上审判台的一群被黑袍完全包裹住的人。
那是极昼永夜第一次出现了审判者,审判台的天空也在那时才变成了红色,好像是被彼得安的血染红的一般......
“罪人,离开这个地方。”最初的审判者称流浪者为“罪人”,曼德当时并不懂,只是在被审判者驱逐离开审判台后,他忽然从身份芯片接收到了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规则。
极昼永夜两座城的中央,终于出现了除他们三人之外的其他人,而谎言值作为这个世界的通用货币也终于出现在了身份芯片中。
神说:欺骗是原罪。神弃之人,恒罪之。
自彼得安死于审判台的那一刻起,极昼永夜的规则正式开始了运转,曼德向他们宣扬了“流浪者”的自称,告诫他们远离审判台。
初代的流浪者不受审判者掠夺的威胁,但日复一日,初代终究还是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他们想要去更加广阔的世界,他们虽然失去了记忆,却依旧存在想要离开的意识,他们还记得在极昼永夜的外面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这是第二个悲剧的开始。
初代流浪者们瞒着曼德和莉迪亚前往了审判台,当熟悉的青紫色闪电落下时,曼德和莉迪亚同时从永夜的梦中惊醒,审判台下,他们看到台上一个黑袍人高高举起了手臂,落在黑袍外的部分苍白得可怕,曼德清楚地记得黑袍人露出的左手手臂上从手腕处蜿蜒向下,钉着的九枚钉子......
青紫色的闪电随着黑袍人的动作落下,审判台上的初代流浪者无一幸免,曼德和莉迪亚亲眼看到初代流浪者的身份芯片被闪电提取出来,化为一道道流光,才形成了如今审判台顶上的六芒星法阵。
“审判,开始!”
黑袍人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极昼永夜,曼德和莉迪亚躲在审判台下,清晰地看着远方出现一片片黑压压的人群,除了几个没有跟风前往审判台的初代,还有许多个新的面孔,他们目光呆滞,走到审判台前,黑袍人又伸手一指,一道道白光又从流浪者的身上流出,涌向六芒星法阵。
说那是光,更不如说那是一段段影像,流浪者从此完全失去了除了名字以外的记忆。
“......谎言值归零,极昼永夜重新开始了运转,从那之后才有了每隔一个月到审判台接受掠夺这件事,也从那以后,极昼永夜的流浪者再也没有人说过‘离开’两个字。但莉迪亚还是不放心,才总是借由舞会的名义召集所有的流浪者在永夜时来到这里,确认他们都在,久而久之这个习惯就保留下来了。”曼德回忆完过去,落在澄柒的目光中别有深意,“从那以后已经过了八年了,初央,你是第一个说想要离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