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萧妄留宿在了清平居。
他正准备洗洗睡下,忽然听到敲门声,开门一看,发现来人是燕辞晚,在她身后还跟着聂霞云。
聂霞云推着燕辞晚进入屋内,然后就找了个借口退了出去。
燕辞晚直接说明来意:“我是来为你解毒的。”
算算时间,今天确实是到了解毒的日子,但萧妄有些迟疑:“你现在伤还没好,不方便运功吧?”
“我已经试过了,缓慢运功是没问题的,不信的话咱们可以试试。”
萧妄半信半疑,他在椅子里坐下,脱掉上衣,燕辞晚抬起双手按在他的心口处,开始缓慢运转长生诀,内力随之源源不断地涌入他体内。
萧妄一眨不眨地看着燕辞晚,见她面色如常,并没有痛苦难受的样子,这才彻底相信了她说的话。
待运功结束后,燕辞晚感觉身体有点虚脱,她背靠在椅子里,轻声道:“还剩最后一次解毒,待十日之后你再来找我。”
萧妄一边穿衣服一边应道:“嗯。”
燕辞晚看着他衣裳不整的样子,忍不住生出逗弄的心思。
“萧六,没想到你看起来瘦瘦的,脱了衣服还是挺结实的。“
萧妄系带子的动作一顿,耳尖不由自主地变红。
“师父教了我一套拳法,可以强身健体的,每天我都会练。”
燕辞晚顺势问道:“你能现在打给我看看吗?我想看你打拳。”
“好。”
萧妄将衣服带子系好,然后撸起衣袖,露出结实有力的小臂,他后退两步,双手紧握成拳,摆开架势练了起来。
他的动作缓慢却有力,一举一动仿佛行云流水,刚柔并济,很是巧妙。
燕辞晚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中是不加掩饰的欣赏之情。
待一套拳打完,燕辞晚情不自禁地鼓掌:“好看!”
刚打完拳的萧妄气息微微有点喘,四肢百骸都热热的,他见燕辞晚喜欢看自己打拳,心里很高兴,可面上还得装作从容不迫的模样,谦虚道:“花拳绣腿,也就装装样子而已。”
“才不是花拳绣腿,你的武功很好,只不过暂时不能用而已。再过十日,我将你体内最后残留的那点落仙翁全部化解了,你以后想怎么用武功都可以。”
萧妄想起十日后自己体内的落仙翁之毒就能完全化解,心里既高兴又有点失落。
待解完毒后,他以后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光明正大地和燕辞晚亲近了。
他试探性地问道:“待长安的事情告一段落,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准备回一趟西州,我想把阿娘的遗骨移到别处。”
萧妄立刻问道:“我能陪你一起去吗?”
闻言,燕辞晚笑了起来:“当然可以!”
萧妄心中那点失落立刻烟消云散,太好了,他不用和阿辞分开。
燕辞晚提醒道:“西州距离长安很远,你要是跟我走了,以后就很难再见到你的家人,你可要想好了再做决定。”
对此萧妄早就已经想明白了,他正色道:“只要有心,距离不是问题,我会经常给他们写信的,如果他们需要我,就算隔着千山万水我也会赶回来见他们的。”
燕辞晚朝他伸出右手:“萧六。”
萧妄握住了她的手:“你喜欢看我打拳的话,以后我天天打给你看,我会锻炼好身体,争取和你一起活到九十九。”
燕辞晚将额头贴在他的手背上,轻声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定居,一起慢慢变老。”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萧妄不可能跟她走的,因为他是仁献太子的遗孤。
杜云照、周南叙、徐清寒、谢檀玉……那么多人为了仁献太子而死,也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牺牲,萧妄才得以活到了今日。
他不可能为了儿女私情就抛下一切不管,他必须得留在长安,为了那些枉死之人讨一个公道。
待将来真相大白,他的皇长孙身份肯定瞒不住,到那时候他就更加走不了了。
他有必须要承担的责任,而她也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情。
未来他们两人能否长相厮守,还是个未知之数。
……
次日早晨,萧妄和燕辞晚、聂霞云一起用过早饭,就准备告辞离开。
燕辞晚不便送他出门,临行前叮嘱道:“有个事儿需要拜托你,教习坊有个名叫青岚的姑姑,专门负责教导年轻舞姬跳舞的,她知道燕汀雨的真实身份,决不能让外人知道她的存在,否则她会有生命危险。”
“我会悄悄送她离开长安的。”
燕辞晚压低声音:“另外还有个事,你找个人去一趟符峥的故乡,查一查符峥的真实来历,我想知道他到底是谁?为何要如此死心塌地地帮助皇帝?”
“这件事祖父已经派人去查了,一有结果我就会来告知你。”
“好的。”
萧妄看着她,想起昨晚她握住自己手时的情景,心里头热热的,此时即将分开,他很想再握一握她的手,但旁边还有人在看着,他只能选择克制。
“那我走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萧妄走了后,燕辞晚独自坐在门前看雨,聂霞云看到后忍不住又教训道:“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你身上有伤不能吹风,万一着凉了怎么办?你都多大个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不听话?以后要是我不在了,你一个人能照顾好自己吗?!”
燕辞晚笑着道:“阿婆会一直在的。”
聂霞云本来一肚子火气,看到她的笑,火气顿时就全消了。
“你以为我是妖怪吗?还能长生不老,我总有离开的那天。”聂霞云推着燕辞晚进屋,转身关上房门。“你要学会照顾自己,不然我和你娘都会为你担心的。”
燕辞晚不想听这些,她兴致勃勃地说道:“阿婆,我最近看的那个话本特有意思,我念给你听吧?”
“又是那个穷水生和富家小姐的故事吗?那故事我不爱听。”
“这次是另外一个故事,讲的是猫妖报恩。”
聂霞云来了点兴致:“这个有点意思,你等一下。”
她拿来装有针线的竹筐,一边做鞋子一边听外孙女讲故事。
大雨渐渐变小,清平居内一片宁静祥和,此时在长安城内却发生了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