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去 Y 市公安局自首。”
洪鸣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手机边缘,语气突然加重,
“但记住,路上全程盯着他,手机、身份证全收了,不许他跟任何人接触 —— 包括酒店服务员、路上的路人,连电话都不能让他碰一下。”
“明白。”
手下没有多问,只静静执行指令。
“如果他反抗怎么办?”
“强硬点,但别伤他。”
洪鸣的声音顿了顿,隐约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很快被决绝覆盖,
“绑也要绑到局门口,只要别出人命,别让警察看出是‘押送’,怎么都行。记住,要让他看起来是‘主动自首’,不是被我们架过去的 —— 这点很重要,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
“嗯。”
洪鸣应了一声,手指却攥得更紧,指节泛白,
“出了任何差错,比如让他跑了,或者让他跟外人接触了,你们自己知道后果。”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挂了电话,洪鸣把手机扔在办公桌上,手机屏幕朝下,像是不敢再看那个号码。
Y 市郊外的深山里,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
老鬼靠在一棵粗壮的橡树上,嘴里嚼着干硬的全麦面包,面包渣顺着嘴角落在沾满泥土的冲锋衣上。
他左手拿着一瓶喝了大半的矿泉水,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军用匕首 —— 刀柄上的防滑纹路被他摸得发亮,那是他在雇佣兵生涯里摸爬滚打多年的印记。
山风卷着落叶吹过,带着深秋的寒意,老鬼却浑然不觉。
他抬起头,透过树枝的缝隙看向夜空 —— 没有月亮,只有几颗星星微弱地闪烁,远处偶尔传来警犬的吠声,顺着风飘过来,若有若无,却像警钟一样敲在他心上。
“妈的。”
老鬼低声骂了一句,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灌了口矿泉水咽下去。
作为国际雇佣兵圈子里的 “王牌”,从来没像这次这样狼狈。
不仅没杀掉目标,还被 Y 市警方全域搜捕,只能躲在这荒山里,靠提前藏好的压缩食品充饥。
老鬼掏出别在腰间的战术手机,屏幕上显示着 “无信号”。
他早就把手机调成了离线模式,防止被警方定位,但还是忍不住开机看了一眼。
屏幕背景是一张泛黄的照片:
年轻的他穿着迷彩服,站在雇佣兵基地的旗帜下。
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
“要么完成任务,要么死在任务路上。”
这是他入行时的誓言,也是雇佣兵圈子里的规矩。
拿了雇主的钱,就必须完成任务,否则不仅会失去信誉,还会被同行嘲笑是 “废物”。
这次他拿了一半定金,任务却没完成,这对他来说,是职业生涯里抹不掉的 “污点”。
他攥紧战术手机,指节泛白:
“尾款没了就算了,可任务没完成……”
一想到以后在雇佣兵圈子里,别人会指着他嘲笑,
他心里就像被猫抓一样难受。他甚至想过,等躲过这次搜捕,再潜回 Y 市,找机会补杀君凌,把 “污点” 擦掉。
可警犬的吠声再次传来,这次比刚才更近了 —— 大概在山下两公里的位置,还夹杂着民警的喊话声:
“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出来投降,争取宽大处理!”
老鬼立刻收起手机,屏住呼吸,像猎豹一样贴在树干上,眼睛警惕地盯着山下的方向。
他常年在野外执行任务,对声音的敏感度远超常人。
他能听出,山下至少有十条警犬,还有至少五十名民警,正朝着山里搜来,速度很快,估计天亮前就能搜到这一片。
“现在回去杀君凌,根本不现实。”
老鬼心里清楚。
他摸了摸背上的弩箭筒,里面只剩三支毒弩;腰间的匕首也只有一把,根本不可能对抗装备精良的民警。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山林地图,借着微弱的星光展开。
这是他提前准备的逃生路线:
沿着山后的小溪,穿过一片森林,就能到达邻市的边境线,那里有他藏好的越野车,只要过了边境,就能通过偷渡渠道离开,回到东南亚的雇佣兵基地。
“先活下去,再想‘污点’的事。”
老鬼咬了咬牙,把地图折好放回背包。
他知道,现在不是纠结 “任务没完成” 的时候,活下去才是首要的 —— 只要活着,以后总有机会找君凌 “补刀”,把失去的信誉赢回来;
可要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老鬼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动作轻盈得像一片落叶。
他没有选择走山路,而是朝着山后的小溪方向走 —— 那里植被茂密,容易隐蔽,还能掩盖脚印,让警犬难以追踪。
他每走一步,都会先踩踩地面,确认没有枯枝(避免发出声响),再慢慢迈步;
遇到陡峭的斜坡,就用匕首插进泥土,抓着藤蔓下滑,全程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路过一片灌木丛时,他还特意折了几根带叶的树枝,插在自己的背包上 —— 这是 “环境伪装”,能让他在植被里更难被发现。
他看着溪水里自己的倒影:满脸胡茬,眼神疲惫,却依旧带着一股狠劲。
“君凌,这次算你命大。”
说完,他站起身,沿着小溪逆流而上,身影很快消失在茂密的树林里。
而山下的搜捕队伍,还在朝着他之前藏身的方向推进 —— 老鬼凭借着专业的野外生存能力,暂时躲过了搜捕。
可他不知道,Y 市警方已经在邻市的边境线布下了关卡,等着他自投罗网。
邻市边境的山林边缘,稀疏的桦树间藏着一辆墨色的越野车。
这是老鬼提前藏好的,车身被枯枝和藤蔓伪装过,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老鬼猫着腰,踩着厚厚的落叶,一点点靠近越野车,靴底刻意避开干枯的树枝,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随后,他突然停住脚步,眉头皱起 —— 太安静了。
刚才在山林里还能听到虫鸣和夜鸟的扑翅声。
可到了这里,连风刮过树叶的声音都变得刻意,周围的灌木丛里,连只受惊的野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