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谷城的夜,灯红酒绿。
丐帮驻地的窑洞里,子辉盘坐在矮桌前,指尖轻轻敲击着判官笔的木杆,发出\"嗒、嗒\"的闷响。
火盆里的炭火忽明忽暗,映得他半边脸阴晴不定。
三子蹲在角落里磨着护心镜,金属摩擦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老狗缩在门边打盹,花白的胡子随着鼾声一翘一翘。
\"辉少,消息放出去了。\"钱老七搓着手从门外钻进来,带进一股夜风的寒意。
他脸上挂着市侩的笑,眼角却带着几分紧张,\"略买的兄弟办事利索,黄白二使这会儿应该已经收到风声了。\"
子辉嘴角一扯,露出一抹冷笑:\"他们什么反应?\"
钱老七咽了口唾沫,压低声音道:\"黄风那黄皮子,一听丐帮要打醉仙居,当场就摔了茶盏。\"
他模仿着黄风的动作,右手重重往下一砸,\"骂骂咧咧地叫人传信回青丘搬救兵,说什么'渣渣辉欺人太甚'。\"
窑洞里响起几声轻笑。
六子把玩着飞刃甲,刀刃在指尖灵活地翻转:\"看来斗帅台那一战,真把这黄皮子打怕了。\"
\"不止。\"钱老七神秘兮兮地凑近,\"听说青丘白又从文王庙调了十几个封圣境界的狐族高手过来。\"
子辉手中的判官笔突然停住,笔尖一滴墨悬而未落。他眯起眼睛:\"十几个封圣?为了防我丐帮?\"
疤叔的黑影从角落里浮现,那把从不离身的剁骨刀在火光下泛着寒光:\"青丘白什么时候这么看得起咱们了?\"
子辉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有意思。\"他站起身,破烂的衣袍无风自动,\"既然他们这么紧张,那小爷我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
深夜的醉仙居灯火通明,飞檐上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没人注意到,数百只食尸虫和噬魂虫正沿着墙缝悄无声息地爬行。
这些虫子不过米粒大小,甲壳上泛着诡异的光泽,正是子辉的鳞虫。此刻它们就趴在最高的横梁上,复眼中倒映着厅内的景象。
黄风焦躁地在厅内踱步,两颗泛黄的獠牙咬得咯咯作响:\"都给我打起精神!渣渣辉那疯子说打就打,指不定今晚就......\"
四个封圣境界的黄皮子妖圣沉默地站在四周,他们统一穿着黄色长袍,腰间挂着骨铃,面无表情得像一群傀儡。
其中一个突然抬头,狐疑地看向横梁——鳞虫们立刻静止不动,连触须都凝固了。
\"大人,会不会有丐帮的探子?\"那封圣境界的黄皮子低声问道。
黄风冷笑一声,袖中甩出一把东西。那些东西如雨点般洒向屋顶,瓦片顿时被腐蚀出密密麻麻的小孔。
鳞虫们险之又险地避开,几滴毒液擦过它的甲壳,发出\"滋滋\"的声响。
\"继续监视。\"子辉的声音在尸壳郎识海中响起,\"看看他们到底在防什么。\"
“末将领命!”
随着尸壳郎指挥着鳞虫的深入,醉仙居的布局逐渐清晰——
一楼大堂摆着七张八仙桌,看似普通,实则每张桌下都刻着隐匿的符文;
二楼雅间的屏风后藏着三个黄皮子,爪子上淬着幽蓝的毒;
地窖入口被伪装成酒柜,一群黄皮子正往坛子里塞某种黑色的东西......
最奇怪的是,青丘白根本不在醉仙居。
\"果然有问题。\"子辉睁开眼,指尖的判官笔转得飞快,\"调这么多高手,却不见正主,这狐狸精在玩什么把戏?\"
……
黎明时分,华子拖着肥胖的身躯匆匆赶回。
\"辉少!\"他气喘吁吁地抹了把汗,\"盯梢的兄弟传回消息,青丘白昨晚去了花柳巷深处的一间小院,直到天亮才出来。\"
三子猛地站起身,护心镜撞在桌沿发出\"当\"的一声响:\"难道青丘白还要玩一下狡兔三窟?果然有猫腻!\"
子辉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虎哥和豹哥蹲在墙角,一个啃着蜜枣,一个用短刀削着木人,闻言同时抬头。
\"辉少,咱们要不要......\"虎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急。\"子辉突然咧嘴一笑,\"既然青丘白这么看重那间小院,咱们得先弄明白里面有什么。\"
他袖口一抖,尸壳郎振翅飞出,身后跟着十余只体型更小的噬魂虫。这些虫子通体漆黑,翅膀上带着血色纹路,是专门针对魂体的变种。
\"去,看看那院子里到底藏着什么宝贝。\"
……
花柳巷深处的小院看似普通,灰扑扑的院墙上爬满枯藤。
尸壳郎刚落在院墙上,就察觉到一丝异样——空气中有细微的术法波动,像一张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院落。它谨慎地收起翅膀,顺着墙缝慢慢爬行。
院内的景象让子辉瞳孔骤缩——
青丘白站在院中央,月白长袍纤尘不染,手中捧着一个黑木匣子。匣子表面刻满诡异的符文,每道凹槽里都流动着水银般的光泽。
黄风跪在一旁,双手捧着一盏油灯。灯芯燃烧着青绿色的狐火,火焰中隐约可见扭曲的人脸。
更骇人的是地面上用鲜血绘制的阵法——七具干尸呈北斗状排列,每具尸体的天灵盖都被切开,里面插着一根骨针。
\"这是......\"子辉的呼吸微微急促。
突然,青丘白猛地抬头,金色的瞳孔直直\"看\"向鳞虫的方向!
\"不好!\"子辉立刻切断联系。最后一瞬看到的,是青丘白袖中飞出的一道银光——
\"嗤!\"
鳞虫的视野骤然黑暗。
……
窑洞内,子辉猛地睁开眼睛,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怎么样?\"疤叔沉声问道。
子辉抹了把脸,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青丘白在炼邪术,那黑木匣子......\"他顿了顿,\"可能是炼制万魂幡的东西……\"
三子倒吸一口凉气:\"万魂幡?那......\"
\"嘘——\"六子突然竖起手指。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窗纸上映出一个诡异的身影——耳朵尖长,分明是狐族的轮廓!
子辉的判官笔瞬间出手,\"嗖\"地穿透窗纸。外面传来一声闷哼,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响。
疤叔闪身出门,片刻后拖进来一个昏迷的狐族探子。这人的耳朵被削去半截,腰间挂着青丘白的骨铃。
\"看来咱们也被盯上了。\"子辉蹲下身,从探子怀里摸出一块留影竹。注入术法之力后,竹片上浮现出丐帮驻地的全景,连虎哥偷藏蜜枣的树洞都被标记得一清二楚。
\"好个青丘白。\"疤叔的黑布下传来一声冷哼,\"既如此......\"
子辉突然抬手打断他。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是略买一脉的暗号。
钱老七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色惨白:\"辉少!不好了!埕彘的人把牛小六的铺子砸了,说是要搜什么桑木令!\"
三子\"腾\"地站起来,护心镜青光暴涨:\"什么?!\"
子辉却笑了。他慢条斯理地擦着判官笔,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打草惊蛇......现在,蛇终于出洞了。其他的戏,该演还要演!\"
……
当夜,青丘白站在小院里,指尖轻轻抚过黑木匣子。
\"白兄,探子还没回来。\"黄风低声道。
青丘白望着丐帮驻地的方向,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缩:\"那小子,比我想的更难缠。\"
夜风拂过,院中的狐火突然剧烈摇晃。火焰中的人脸发出无声的尖叫,而地上的血阵正一点点变得暗淡。
打草惊蛇,蛇已惊。